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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封假信     采风团杂志副主编张金厚

(2012-05-29 17:00:36)
标签:

张金厚

康平

gb2312

孙子

葡萄

文化

分类: 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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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风团杂志副主编张金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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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封

                        采风团杂志副主编张金厚

严格地说,这假信连半封都算不上,也就那么几个字,而且这几个字还是我在大奶奶的儿子给她来信的末尾添上去的。竟骗了大奶奶将近十年。

在众多的来信中,大奶奶对这份假信格外珍惜,别的信看完后她都压在箱子底,唯独这半封假信她却放在梳妆盒内,只要来个识字的,她都要拿出来让人家看,还要人家念给她听,特别是每当念到我添上的那几个字,大奶奶每次都听得特别专注,生怕露掉一个字。每听完一次,她的脸上都会出现少有的兴奋,少有的满足。念完了,她便将信小心翼翼收起来,轻轻放在梳妆盒内,等待别的人来了再念。我也不知道这半封假信大奶奶究竟让人念过多少次,她听了有多少回。

其实我小时候对大奶奶并无好感,甚至认为她是个恶婆,背后常叫她凶奶奶。因为大奶奶从来不笑,整天拉着长长的脸,好像别人欠了她三升米似的,相反大爷爷却是个十分和气的人,整天笑咪咪的,村里人常说大爷爷一辈子的恼全让大奶奶给恼了,大奶奶一辈子的笑全让大爷爷给笑了。因此我倒十分愿意和大爷爷来往。

大奶奶的儿子叫锁荣,我应该叫他大伯,解放太原时被解放军俘虏,随后加入解放军随部队南下,解放后安排到四川省卢霍县邮电局工作。听村里人说,大伯中间回来过一次,结婚后一个月又去了四川,第二年她的妻子便生下了一个男孩,大奶奶六十多岁才抱上孙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便亲自给孙子起了个名字叫康平。意在希望孙子健康平安。康平和我同岁,但长我三个月,按理我还得尊他一声大哥。

孙子虽然仅在大奶奶身边呆了三年,但至今村里仍然流传着大奶奶溺爱孙子的故事。突出的是康平见别的孩子玩麻雀,哭着喊着问奶奶要。孙子一哭大奶奶便心疼的不行,于是掂着小脚摇摇晃晃摆来梯子搭在房檐下,一步一步爬了上去,她把手伸进麻雀窝,小麻雀没有掏出来,却让钻在麻雀窝里的蛇缠在了她的手上,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又疼又吓大奶奶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大爷爷一看着了急,又请医生又买药,好容易才把大奶奶抢救过来,终于保住了一条命,但一只胳膊还落下了残疾。对这事大奶奶并不后悔,她说,就是我孙子要颗星星,我也要想法给他摘下来。

一次,康平被一个大他两岁的男孩子推在圪台下,痛得直哭。孙子一哭,奶奶便急,大奶奶跑过来二话没说抓住那男孩子便打,男孩的哭声惊动了父亲,父亲上前便和大奶奶理论,大奶奶说,是你儿子打了我孙子,我孙子打不过你儿子,我可能打得过你儿子。男孩的父亲也急了说,我儿子打不过你,我可能打得过你。大奶奶说,那好,你就打吧,只要你打了我我孙子不疼了,我肯定不还手,如果我孙子还疼,我饶不了你。男孩的父亲知道自己没那本事,只好抱起自己的孩子走了。

我四虚岁的那年正月,康平要随母亲去四川定居,朦朦胧胧记得那是一个早晨,很多人前来送行,康平的二叔挑着一个挑子要把他们送往县城。挑子的一头是行李之类的东西,一头是个大柳盆,康平就坐在柳盆里,送行的人都哭了,哭得最伤心的自然是他们祖孙俩,大奶奶把她那只残病的手伸进柳盆里,紧握着孙子的小手不肯放开,叔叔担着挑子走一步,大奶奶跌跌撞撞向前追一步,就是不肯松手。孙子在柳盆里大声哭喊,大奶奶在柳盆外低声呜咽,孩子的眼睛掉在柳盆里,哭声回荡在山村的小河里,奶奶的眼睛掉在土路上,哭声却压抑在自己的肚子里。眼看天已不早,众人才强掰开大奶奶的手,看着渐渐远去的孙子“我要奶奶”的哭喊声有些嘶哑,大奶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大奶奶家的窑脑畔有一个小庙,自从孙子走后,大奶奶每天都早早起来,一手拿着火柴盒,一手拈着两柱香去庙里祈祷,我想她一定是要神灵保佑她的孙子健康平安。祈祷完,大奶奶走出庙门,并不急着回家,而是站在庙门外往远方四处瞭望,我有些不理解她究竟在看什么?一天,我放学路过这里,大奶奶喊住我说,你告诉奶奶四川的卢霍在哪个方向,我先是摇摇头,看到大奶奶脸上顿时堆满了失望,便马上改口说,听老师说,在那个方向,说着我顺便指了一下,自至,每天大奶奶烧完香,走出庙门,静静地便朝我指的方向呆呆地望着,望着。烈日下,大奶奶望得满头流汗,但全然不觉。寒风中,几缕银发散乱地飘动,大奶奶望得浑身发抖,实在累了大奶奶才叹一   声气,一步三回头走下土坡。大奶奶的烧香和瞭望一直坚持到她老得实在爬不上那段小土坡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康平爱吃葡萄,大奶奶便求人弄来几根葡萄藤条,埋在门前的地里,说也怪,别人家也栽葡萄,但有的活不了,活了的也不肯结果。唯独大奶奶家的葡萄极其茂盛,就在康平走了的那年,葡萄挂果了,硕大的葡萄一串一串馋得人直流口水,那时村里食品特别单调,水果更是缺少,每年从葡萄出土、上架、抽枝、开花、结果,我们这一伙孩子没有少操心,总想瞅机会偷几颗解解口馋,无奈大奶奶照看得特别严,周围还扎了棘条篱笆,只要她发现我们在她葡萄架周围逗留,便一定是一通大骂“龟孙子,别瞎操那贼心,那是给我家康平留着的,没你们的份,就死了那份小贼心吧!”每年我有无数次逗留在葡萄架周围,但一次也无法得手,狐狸吃不到葡萄时说葡萄是酸的,我没有狐狸的那脾气,越吃不到越觉得葡萄是甜的,还不如一只狐狸有骨气。

葡萄成熟的时候,大奶奶准要把最好的葡萄摘下来,一串一串放在一个大篮子里,挂在门头上,留给她的孙子。她每天看着一篮子紫色鲜嫩的葡萄心里充满着希望,幻想孙子突出走了进来,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葡萄,一天过去了,一月过去了,转眼冬天到了,鲜嫩的葡萄失去了光泽,随着水分的蒸发,葡萄蔫了,扁了,大奶奶的希望也一天天暗淡下来,终于葡萄彻底腐烂了,大奶奶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她流着眼泪把腐烂的葡萄倒掉,每年留一次葡萄,那留着的是大奶奶的一片希望。有时大奶奶也知道这希望的渺茫,可能是那半封假信的缘故,大奶奶的这一行动从未间断过,有一次看见大奶奶掉着眼泪倒葡萄,我便对爷爷说,这么好的葡萄,这康平不回来吃,这家伙是不是个傻子呀!也许这棵葡萄树也是通人性的,就在大奶奶死的那年,它再没抽枝、发芽,彻底死了,大奶奶说,死了也好,反正人家也不回来吃,省得操心。说完,硬让大爷爷把葡萄树刨掉。

其实,大奶奶最为挂念的,还是儿子的来信。我记得那时大伯每年总会写三四封信,另外每年都会寄两次钱回来,一共也就是三十四元,尽管大奶奶很穷,但对信比钱看得很重,到我上小学四年级开始,念信就成了我的任务,大伯识字不多,每次的信大同小异,我都念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但每次大奶奶都听得极其认真。我上初中那年,一次我念完信,大奶奶问,就这些。我说就这些。大奶奶问,你给人写过信吗,我说写过。问完大奶奶再没说什么,脸色突然暗淡下来,充满了失望。几个月后,我从学校回来,邮递员让我捎信给大奶奶,那时我根本不懂不能私自撕开别人的信件,便在学校就把信打开,一看还是那些大同小异的话,马上想起大奶奶失望的表情以及问我的话,猜想大奶奶一定是因为孙子没有给她写信才感到失望的,于是想都没想就拿起笔来,在大伯信末尾的空白处写道:

奶奶,你好吗?孙儿特别想念你,过几年我会回去看你的。

                            您的孙儿:康平

现在想起来,我那时真蠢,信中只写了奶奶,竟把“爷爷”忘记写了,但为了不引起大奶奶的怀疑,我还找了浆糊把信封糊好,没想到我几个字竟让大奶奶足足高兴了十年。

后来我外出上学,学校毕业后参加了工作,再没有给大奶奶念信,一次接到电话,说大奶奶病危,我急忙赶了回去,大奶奶要我走近她,拉住我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大奶奶这时还是惦记着她的孙子,便劝慰她:“大奶奶你别担心,康平会回来看你的,他不是还给你写过信吗?”大奶奶无力地摇摇头,说:“孩子,我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有……”说着,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闭上了眼睛。

在大奶奶的祭礼上,有人建议把让大奶奶高兴了十年的那半封信在奶奶灵前烧了,我说,既然大奶奶什么都明白了,就不要再骗她老人家了。我把那半封信装在兜里,安葬完大奶奶,在往回走的路上,我掏出那封信慢慢地撕成碎片,扔在空中,那一张残碎的纸片飘落在路旁的枯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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