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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孩子，真的是越来越让人为难。她总要挑战你的耐性边缘，越是禁止她做的事，她越要做。

我计算过，一件你要她立即停手的事，比方说：用力踢弟弟、拿危险的工具、乱翻大人书桌上重要的东西、破坏物品等等，平均要重复五遍以上，音量要提高到足以让隔壁的邻居听到时，她才会露出一副“真可惜！不能继续完成”的眼神，悠悠然地放手，而且还摆出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我知道所有的教养书籍都说：尽量减少对孩子说“不要”的次数。阻止孩子的不当行为时，应该说：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天知道，这些专家学者到底有没有小孩？我曾经试着使用专家学者提倡的说话法则，嘿嘿！他们连眼白都懒得看你一下！那么，好言好语究竟对小孩的暴力行为有没有用？在我的经验里：NO！如果你不想让她用溜冰锻炼出来的有力的双腿把弟弟踢死，那么，最好的办法，不是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姐姐，你不会欺侮弟弟”，而是二话不说，立刻把她的脚拉住，然后将她拎起来抬离地面，带离犯罪现场！否则，老二的生命垂危，可不是专家学者可以救得回来的！

五岁的孩子，口齿伶俐已经到一定程度。当阿姨半开玩笑地骂她“小孩都是狗”时，她会立刻回嘴：“那你将来生的小孩也是狗！”五岁的孩子也知道怎样可以激怒你：伸舌头、耸肩膀、跺脚、丢东西、踢门、摔玩具。五岁的孩子也很容易跟大人起冲突，当大人试图纠正她的行为时，她会无礼且大吼大叫地说：“讨厌！”“你每次都这样！”“你那么大声干吗！”“不要就不要嘛！”“有什么了不起！”……有好几次，母女快快乐乐地下楼准备去玩，却在十分钟之后中断。只见一个怒气冲天的母亲，后面跟着一个边哭边喊叫的小女孩，完全破坏了我好不容易空出的时间，准备好好陪她玩一下午的好兴致！

对于孩子不当的行为，我试过罚站、要求道歉，说“我下次不要再打弟弟了”之类的方法。但我却有一种感觉：当孩子根本不觉得她做错了事的时候，强迫她说“对不起”有效吗？就算勉强说出口，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说得一点诚意也没有！这，到底有用吗？

还是只是给我们大人一个台阶下而已？

大部分“慈眉善目”的妈妈，都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小孩。

所以有时候，为了让女儿能维持“温馨可爱”的形象，我只好尝试着当个“心狠手辣”的妈妈。

在美国旅游时，五岁女儿的讨人厌行为简直到达了顶点！与她比起来，一岁多的弟弟，简直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天使！有一次，白天她对奶奶和阿姨极为不礼貌，又屡劝不听地强抱弟弟，结果差一点害弟弟摔下椅子。接着，又把弟弟的脸颊抓破、流血。

我实在忍无可忍，拿起家法——木柄梳问她：我要处罚你！你自己说要打几下？她大概看准妈妈不会真的打人，竟然轻轻松松、毫无悔意地说：三下！于是，我倒拿梳柄，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三大板！我下手不轻，她幼嫩的屁股很快就淤青了。这一下子，的确是达到了惩戒的效果，她痛哭流涕不说，接下来的好几天，只要我提议要取出板子，她就真的不敢再抱弟弟。

不过，这件事并没完结。女儿虽然一时屈于“木梳淫威”，但小心眼儿里却丝毫不觉得服气。

她开始提出很多质疑。

为什么你跟奶奶可以对我这么凶？

为什么你可以打弟弟（大人偶尔开玩笑打弟弟的手心或屁股之类的），我就不可以？

为什么你可以大声对我说话，我却不可以对你大声说话？

这些对话，在我答以“因为我跟奶奶是长辈”“因为我要管教你”等的回答后暂告一个段落。不过，事情仍然没有结束。

有一天，她居然问我：“妈妈，你小时候，你妈妈会不会打你？”我想也不想地就回答：我做错事情的时候，会啊！

没想到，她竟接着问我：你妈妈会罚你，所以你也学她罚我吗？

我一时语塞，竟被一个五岁的小孩问到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两天，这个话题更进一步地发展到：妈妈，我不可以打弟弟，那将来我可以打自己的小孩吗？

这真是让我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问题，让我深深反省。许久许久，我没有再打过孩子。

三年过后，风水轮流转，八岁的女儿，有礼且懂事；相形之下，四岁多的弟弟，就像一个还未进化的小野蛮人，比起姐姐当年之顽劣可恶，有过之而无不及。

带着两个小孩时，有时候真的没办法像带一个孩子时那么温婉可人。一急，火气一来，难免抓起梳子在屁股上一顿狠揍！我儿子的嘴比姐姐更厉害。

有一次，他在车上欺侮姐姐，我拿起梳子要揍他，他竟边闪躲边抱怨：“你这个坏妈妈！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想要把我们通通都打死！”前两天，我跟儿子俩早上睡醒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玩，他趴在我身上，我就把手伸进他的短裤里去摸他光滑的小屁股！他一边笑一边躲，“妈妈，不要摸我！不要摸我！”我还是继续摸他，觉得很好玩。不料，我儿子突然说了一句：“妈妈，你不是说，说‘不要’就要停止了吗？我已经说‘不要’了，那你为什么不停止？”我赫然一惊，立刻住手！对啊！我们大人经常违反自己定的规则，难怪孩子也不遵守。比如说，我们在帮小孩穿衣服、洗头发或是挖鼻孔时，有多少次孩子已经说了“不要”，但我们却不尊重他的恳求，继续我们的动作？那么我们又怎能要求孩子听令我们“不要”的要求？

于是，我很慎重地对儿子说：“没错！只要你说了‘不要’，妈妈就会停止！”于是，我们当场玩了好几次只要一方说“我不要”，另一方就要“停止”的游戏。从那天起，我非常尊重孩子的“不要”，我发觉，这个方式很有效，因为接下来的几天，这个“说不要就停止”的法宝，对于解除姐弟俩的纠纷，有相当显著的效果。

孩子粗暴的举止其实很多来自大人。我发现，我们经常会一把抢过小孩手里不该玩的东西，或是对小孩不礼貌。于是，这些行为，完全反映在孩子的举止上：抢夺弟弟手中的东西，对着弟弟大吼大叫。

所谓“顶嘴”这两个字，在某些时刻，是有待商榷的。当大人以无理的态度侮辱、挑衅、讽刺、吼叫、威胁孩子的时候，难道要小孩默默承受吗？

在2005年的美国之旅时，我与妹妹、小姑、婆婆同行。在路上，我两度为了女儿而跟家人发脾气。我无法忍受家人用不好的语气对小孩说话：我要把你赶下车！再吵我就打你！那次的长途旅行，孩子才五岁，一路上吃饭、睡觉都不定时，还经常要坐很久的车、走很远的路，我认为她的表现已经够好了！于是，我变成大家口中所谓的“靠山”，她们认为我应该要让这么大的小孩学会不顶嘴、有礼貌！但我心里却暗自嘀咕：大人们对孩子的礼貌在哪里呢？

说也奇怪，在美国那段时间，女儿对住在美国的小姑姑最为言听计从，从来不与她争吵。我后来仔细观察，我发现，那是因为小姑对女儿讲话永远都是和蔼可亲、客气有礼的缘故。因此，我更验证了“你用什么态度对孩子，孩子就用什么态度对你”的真理。

所以，当五岁的孩子，开始追着你问“妈妈，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什么？你小时候也会……吗”的时候，表示她现在正准备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模式寻找偶像。身为孩子的第一个偶像，我们怎能不谨言慎行呢？

（本文摘自《孩子，我要教你怎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