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行散记之洪江

这次国庆节，出行十分紧张，我还是决心去了一趟湘西。

湘西三城之行，给我留下了新的感受。开了我的眼界，弥补了我的无知。曾经对这条文化带，茫然不知。尽管沈从文、黄永玉的文章我几乎都读过。但是那儿活生生的景物我没有亲历和体验，尽管我去过许多地方，但是我以前竟然没有断然的决心去行走这条线路。

所以这次去，很及时，很要紧。我感恩，沈从文笔下沅江流域的小城，没有完全被破坏。特别是洪江，我们在那里俯瞰一座山城，目前中国保护下来的山城，洪江是最后最好的了。我喜欢的城市，应该是这样的，看似杂乱，不高大不奇怪，实际却非常巧妙，非常有序，它不是让你一眼就看出来，而是经常给你惊喜，统统都是不一样的感受，高高低低地走，拐弯抹角地走，清晨和入夜的漫步，没有游客，任我消融在那些用民国时期财富积累起的砖墙间的深巷石梯之间。

我们反反复复地行走在古城的各条小巷之中，虽然我们在古城之中一共只有一天半时间，却留下了太过丰富的感受和太过深刻的记忆，以至于大家彼此说起昨天在某某巷口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在五六天以前似的。而我自己，则唤起了对我17年前曾经客居过的古城巴东久远的记忆，那时的场景，仿佛可以一点点重现了。

一天半时间？对于普通游客，可以算太多了，他们的兴趣大约只在一个半小时吧，对于我？是完全不够的，一个星期，也许是比较好的安排，从容而淡定。即使在一天半短暂的逗留中，我们也好像古城的原住民一样，守着自家的宅子，迎来和送走了一批批观光的游客。

我们住的“湘南客栈”，也在古城之中，一座两层的木板楼房，它的隔壁是黄州会馆，内部完全保留着民国时期的格局。我们在古城的生活，就是逛街，从不同的街口进入，从不同的岔口分别，找不同的店铺品尝各式小吃，觉得这已经是最大的享受。

第一天刚到，已经是中午了，天还下着雨，雨大的时候我们就躲在房子里，天气比较冷，在屋子里会感觉温暖，木质楼板上走来走去，发出的声响和别处是不一样的，脚步要轻一点，否则会吵到大家，我觉得，游这样的古城，住这样的客栈，是很相宜的。雨小了，我们就分头出去，石板路，石板广场，自由自在，漫无目的，到处看到处走。有趣的是，我们从不同的岔道分开走出去，不久一定会在另一个路口碰到。

很享受两个晨起的时光，是真正的晨起，三十年前，有过这种感受，清晨的感受，很特别，天蒙蒙亮，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天气很冷，还有就是异样的宁静，汽车？摩托车？统统没有，自行车也走不进古城，我们住的客栈离第一个小广场（我们命名它为青桐广场）很近，一株高大的青桐在房屋中间的空地上伸展出它如盖的树冠，青桐树下摆放着一个卖米豆腐和甜粽子（荷叶粑粑）的小吃摊，如今也空荡荡的，因为时间太早，没有开张。见不到人，只听见几声咳嗽，在高墙间尚有回音。第二个早晨，也许是因为更早，走出门，天还是黑的......但还是走出去，尽力睁大了眼睛看，给自己留更多的印象，过了好久，晨曦的淡淡秋风中，使我产生了幻觉，一座城市？那么多房子，那么多人家，全静悄悄的，我仿佛是一个孤独的游客，走进了自己的回忆，只有房子，没有任何闲杂的人，哦，这种感觉太有意思了。

古城夜游的经历也难忘，我们第一天晚上集体走一条白天未勘察过的路线，结果，迷路是必然的。灯火阑珊的古城深处，几声狗吠，并不刺耳。但是走到山城最高处已经无路再向前，多少让我们感到有点失落。

这样的古城，是巨大的艺术品，是巨大的古玩，可以慢慢摩挲，慢慢把玩，我们要了解一个时代一个地方真实的生活，只能走进普通的老百姓之中去，去古城中去，可以避开虚华，可以给自己许多启迪，可以使暂时放下沉重，自己重新找到平静，回到朴素和真实，个中味道，真是言不尽意，说不出来的。

（借用网上摄友照片，在此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