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需要，本章黑暗血@腥成分有。不适者慎入）

【六章】      泥泞

“曾经的快乐变为悲伤与憎恨
失去所爱的世界已不是我的世界
为让时间倒转
将一切化为乌有
这就是我的罪”

 

 

好背靠着围栏闭目养神。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并不急于答案。

因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非言语可以传达，也并非他人能够道明。
他一向很有耐心，擅长等待并捕捉最佳的时机。

 

安娜也站在不远处。少女和平日不太一样，镇定自若的平静脸孔依旧，却有些心浮气躁地轻点着右脚，不时地看一眼腕表。
好知道她在计算着时间，虽然叶已经处理过昨天的不速之客，但追踪者依旧随时可能出现在视线内，这里已经不再安全。听了安娜的话以后，他也考虑到过，那可能也是因为他的出逃造成。

然而安娜始终都没有再提让他离开的事。

天空阴云密布，风已经变得阴湿，卷着树叶沙沙翻滚，看来会是一场不小的暴雨。

十分钟前安娜和叶通过一次手机，电话那边的少年提到大约还需要20分钟就可以取完所有的资料出来。

然而，好的内心却忽然一阵悸动，左胸仿佛被什么抓紧一般的痉挛起来。

“安娜！给我看看神谕器！”好忽然朝安娜疾步走来。
金发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

少女快速从挎包中拿出了神谕器，掀动开关，舒了一口气，递到好的面前：“没有问题。”
好凝视着一片平静的屏幕，心中的不安却不断扩大，似乎总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掉的不详感觉敲击着他的心：“这里也看不到叶。”

“因为他戴着那串项链。”
“反过来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会知道？”
“….叶就在高中部教学楼里，如果有可疑的人接近我会知道。”安娜冰冷的目光里却也蒙上隐约的闪烁，“如果是仪器都探查不到的一般人，不可能是叶的对手。”

 

好正待说下去，却忽然听到学院内似乎传出嘈杂的人声。两人一起回头，透过围栏就看到一些人朝着高中部的方向涌去。

“那边是…..！”

安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好已经从她身边掠过，飞一般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当好顺着人流冲到高中部的教学楼中庭，已经有相当多的人围聚在那里，嘈杂不停。

“我真的看到了！那人从四楼上跳下来的！”
“怎么可能！”
“你看这不是四楼上玻璃隔断的碎片么！上面也有人看到了！那人长得真是非常恐怖…”说话的男生加上了夸张的肢体语言。
“真的假的，不是在拍戏？”
“谁知道，我听到一声尖叫，就望过来，刚好看到他跳了下去，似乎还抓着一个人！”

好的心瞬间揪紧了，冲上前抓住那男生的衣襟急急问道：“你看清楚了么！他抓着的人长得什么样？”
“我怎么可能看到，那人夹着他飞快地穿过中庭消失了，那动作快得根本就不象人类….”
正说话间男生惊觉眼前的长发少年眉眼间散发出极为凶悍狂暴的气息，不觉颤抖得话也说不清楚了…

 

叶的电话无人接听。

好心烦意乱地朝四周张望间，忽然听到一阵哭喊夹杂在人声中。顺着望去，一个异常矮小脑袋很圆的男生跌跌撞撞地似乎从楼梯一路滚下来般，身上到处是伤和灰尘，夸张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正朝中庭挤过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也已经望到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向他哭叫起来：“叶！…..救救叶，叶他……”

 

 

从死寂的黑暗中回复意识的那瞬间，痛苦的感觉也跟着一起涌上，少年不禁紧咬嘴唇，抑制那几乎脱出的呻吟。

头昏昏沉沉地低垂在不受控制的身体上，还未能睁开眼睛，少年已经惊觉自己处境非常糟糕。

 

自己似乎被吊了起来，双臂已经酸麻得失去了知觉。刚能触及地面的双腿使不上力，膝盖钻心的疼，可能骨裂了。但是最糟的要算胸口的伤。他不敢用力喘息，最细微的动作也引起了剧烈的痛楚，左胸的肋骨很可能断了两三根。体内火烧般地灼热，带着一丝铁锈味道的腥热液体还残留在口腔中。

 

努力睁开了眼睛，昏黄摇曳的光线中，视野渐渐清晰。

空气里充满了动物油脂燃烧的刺鼻臭味。光源原来是一些巨大的牛油蜡烛，千丝万缕的烛泪从烛身顺着斑驳的黄铜色烛台流淌下来。
眼中所见的是一个密闭的车库大小的空间。

 

顶部和四周墙壁都是斑驳的略带凿痕的石壁，简单的金属支架撑在周边，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残留着不规则的深色污渍。室内堆着杂乱的书桌、摆满试管和烧瓶之类器具的操作台。靠墙的置物架上陈列的大小玻璃罐中，深色的溶液里悬浮着一些零落的惨白物体。当叶看清楚它们的形状以后忽然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几欲呕吐。弓起的身体立刻牵动了伤处，剧痛中腥甜瞬时上涌，呛得他一阵咳嗽。

 

“你醒了？”阴森低沉的声音募地响起，少年不禁打了个冷战。

从旁边一扇歪斜的铁门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怪异身影，身上穿的白色长袍被有着畸形凸起的身躯撑得褴褛不堪，从那张已经被纵横交错的鼓胀的经络扭曲的可怖脸孔上，依稀可见深邃阴影下的苍蓝色眼睛--

“你是！--------”身心都骤然紧缩的少年瞪大了琥珀色眼睛，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重新回放于混乱的意识中….

 

在高中部到图书馆的连接天台上，遇到了法斯特，一位住在海边的孤僻怪异的异国年轻医生。
因为他是安娜的旧识，所以少年才会放松了警惕。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是叶始料不及的。

 

“有什么事？”少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简单的来说，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呢，羽山…不，该叫你麻仓-叶君吧？”青年的嘴角忽然裂开一个扭曲的弧度。

手中的资料袋洒落一地，少年已经退后了几步，抽出了木刀，讶异地望着青年：“法斯特先生，你是什么人？”

“叶君，我没有时间和你细谈，还有人在等你吧？”法斯特按着帽檐，阴阴地嗤笑两声，“所以就算用强硬手段，我也要带走你呢。”

 

叶心里暗暗吃惊，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竟然在学园的教学楼里挑起事端。不管是机关也好还是他，都不希望在会让事态扩大得无法掩饰的地方引起麻烦。如果只是击败眼前的人叶倒并非没有把握，然而…

额角渗出了冷汗，少年凝目面对眼前的人，紧握手中木刀。

然而眼前的人竟然又做出了难以理解的行为，他忽然抽出了一只注满红色药水的针管，对准自己的脖子刺入，瞬间将针管推至尽端。
“你….你在做什么？”叶被他的怪异举动憾得愕然。

眼前的人却发出了一阵狂笑：“嘿嘿嘿嘿，我可是个柔弱的医生，要对付你这样的怪物当然必须用点特殊的方法！！！”

 

话语未落，他忽然猛烈抽搐，咯吱咯吱的异响从中发出，青年膨胀的躯体扭曲成一种无法想象的姿势，再看他的脸上，如有生命般蜿蜒而上的绝非血管的经络纵横交错瞬间就从脖颈蔓延到整个脸上，整个人顿时变得面目全非狰狞可怖！

叶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然而当一阵疾风夹着利爪挥动产生的弧光掠过他的面前时他立时收回了目光向后一跃，落在了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外。

“啊！！！！----------“旁边忽然发出惊叫，叶的余光一瞥，在走道的后方已经有人开始聚集，面色惨白的几个女生捂脸尖叫起来，不觉心中急切。

“身手果然很敏捷呢，不愧是‘异能者’，”青年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犹如锯木：“所以我特别准备了点好东西给你。”
说着解开了臃肿外套的搭扣，伸展右臂骤然敞开袍子，露出了同样起伏扭曲但却干瘦异常的身体，原来他长袍下方的空间悬吊着数根锁链，里面竟然绞缠着一个人--

 

“万太！！！--”一声惊呼，少年的褐色瞳孔瞬间紧缩了。说时迟，叶的木刀已经猛然向青年劈下，剑气犀利如电，眼看瞬间已至青年身前，却因一句话戛然而止。

“小心你的脚步！你的小朋友可会一起遭殃哦，叶君。”

木刀的去势急急定停止在距离法斯特不到一米的地方。
叶的脸色惨白，怔怔地看到，万太被眼泪模糊不断颤抖的面孔边上，法斯特已化为扭曲变形的利爪指端锋利如匕首的指甲已经抵在了太阳穴上。

“放开万太！你要找的人是我吧！”叶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依然凌厉。

“现在发号施令的似乎该是我？”利爪稍一施力，一丝红色顿时涌出，万太颤抖着发出了无声的呜咽，眼中满是惊骇。

叶的神情骤然慌乱，眼神游移至万太身上的同时，持刀的手势也缓缓垂落，而那瞬间--

少年的身体已经随着横空利爪划出的白光飞出，意识也在撕裂般的剧痛中逐渐消散。

 

 

 

 

 

“这是哪里？” 叶强打精神，环视四周。视线内没有看到万太，安心不少。

“是我的私人研究室，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法斯特的侧脸上裂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为什么找我？你应该不是机关的人吧？”叶的额角依然冷汗淋漓，胸口骨折的位置随着呼吸的起伏而阵阵刺痛。

“真是过分啊，安娜。竟然那么刻意地瞒着我这个老同学呢。”他似乎喃喃自语。“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偶然间看到自己苦苦找寻了那么久的东西….”

昨天晚上？

叶的神经绷紧了。难道被他看到了么？即使是偏僻的街道也并非全无可能……

“然后我查到了你。”青年忽然发狂般的转过了身体，朝少年走了过来：“麻仓叶，你是Arabot29的顶级能力者吧？我需要你的秘密。”

“凝聚灵魂之力的秘密。”

 

骨节纵横的巨掌猛然握住了纤细的脖子，收紧的力道强迫少年直视他。

“…..如果…你想知道那些，我可没办法帮你….”少年的声音因呼吸困难而断断续续。“我已经不记得机关的事情了….”

“你…你说什么？”青年的瞳孔收缩，暴突的眼睛死死瞪着少年，“这不可能！”

“….….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话未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直击脸颊，钝痛从脑海深处迅速蔓延到肌肤，温热的东西顺着脸庞而下。叶几乎晕去，却再度被那个力量攫住了下巴，被迫抬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青年的表情扭曲狰狞，充血的眼睛几乎失去焦距，瞪视着少年，不断重复着病态的嘶吼。
他的身体阵阵古怪地抽搐，似乎已经听不到少年的声音。

“咳…！…...”被勒紧的少年脸色渐渐的苍白，眼前逐渐发黑，意识快将消失时，扼住自己的力量却忽然放松了，了无声响。

 

 

当叶再度艰难地抬头时，却发现身形庞大而怪异的青年已经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茫然地落在不知名处。
他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青年正用怪异的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它，口中喃喃地发出几个不易分辨的音节：“我亲爱的…..爱丽莎。”

“别担心，我一定能找到的，一定能，我的爱丽莎…..”

当青年缓缓起身转向叶的时候，少年赫然发现他怀中竟抱着一颗头骨，眼眶的巨大黑洞上方，有着一个清晰可见的弹孔，咋眼望去仿佛有着三只眼睛。青年深陷的眼睛中点点闪动，两行眼泪竟然挂在那张扭曲的脸孔上。

看着眼前的男人失魂落魄的摸样，叶忽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曾经听安娜提过，法斯特的妻子似乎就是名叫“爱丽莎“的女性，他们两人一起经营着一个小诊所。然而叶来到依纪后却从未在那里见过她。
如果她已经死去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想要做什么呢？

 

然而他却放下了手中的骷髅，缓缓走向了被沉重锁链缠绕双臂悬吊着的少年。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叶的周围，青年扭曲的脸上，只有冰蓝色眼睛射出寒光。
他举起的手中抓着一枚和他变异后的手臂大小很不相称的手术刀，刃口在摇曳的烛光下翻着森森蓝光，忽然竖直切下--

 

身上本已破损的衣物应声撕裂向两侧垂落，露出了纤瘦的躯体。左胸下方赫然横着三道并行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已顺腰而下，将衬衣的下摆和长裤都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绯红。

冰冷粗糙的手掌抚上了少年的身体，停留在伤处。叶微弱的退缩了一下。

法斯特用依然恍惚的声音低吟着：“呐，爱丽莎，他说他想不起来了，我们来帮帮他吧，只要少许的刺激就够了吧？”

瞬间他的利爪已经刺入了伤口附近的肌肤，手指亦随之没入，温热鲜红飞溅而出。
探入的手指异常熟练的避开了重要的内脏，攫住了断裂的肋骨，猛然施力--

 

合着少年凄厉的惨叫，青年发出了更为发指的狂笑：“哈哈哈哈！痛苦吧！哀号吧！然后你就能想起一切！哈哈哈哈哈！”

是的，如果觉得不够，还可以手脚也逐一折断，再将你的指甲一一拔掉！把身体慢慢的切开！直到我们得到渴求的那个答案为止！

 

 

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也不知存在的方法
只是徘徊终日的小小灵魂
擦拭不尽的血与泪
悲哀的心愿
将人化为野兽

 

 

下一回 【嚆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