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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与新生的种子——我的疫情日记(2月19日)

(2020-02-25 01:57:25)
1  生死故事

不是我掉书袋,这些天,我总是想起海明威的那句话“没有谁是一座孤岛,能与世隔绝。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份。无论谁死了,都是我们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因为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和损失。

可能很多人和我一样,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上的yi情的数字变化。大家说的最多的是一句话是“每一个抽象的数字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可是,随着死亡数字的增加,我们会不会对这些数字变得麻木?


这些天,通过微信,我们了解了一些wuhan人的生死经历。谁说过 “本质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部文学著作。”那些在yi情中死去的每一个人,体现在疫情报告上,不过就是一闪而过的一个数字,可是他们,原本都有着鲜活生动丰富热闹的人生故事,都是一本文学著作,可现在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一个wuhan的老先生说:我对死亡并无太多恐惧,正常死亡是早晚的事。但是如果因染疫而死,那无异于“他杀”,我是于心不甘的。


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心里有什么样的不甘呢?


一个母亲染病,坚决要和女儿隔离,她们每天只是电话联络,女儿把药和做好的饭放到门口。这天母亲的电话打不通,女儿冲进去,母亲已经割腕,胸口被她自己抓烂——她一定是喘不上气来憋闷的呀。母亲在遗书里对女儿说:遇到爱你的人就嫁了吧。妈妈没有遗憾,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你结婚以及把病感染给了你。


我想,我们知道的,只是他们中很少的一部分。我们有理由记住他们。他们的经历,是历史的一部分。


2  手机

昨天,手机显示,我一天看手机的时间竟然有5个半个小时之多!怎么竟成了手机控?!


想想也是,这些天,蜗居在家,手机成了我身体之外的一个牵挂,像患上了信息饥渴症,不停地刷呀刷呀,恨不得把手机刷出个洞。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渴望了解信息。如此迫切地想了解事实的真相。面对yi情,有人说,公开是最好的疫苗。而一切阻碍透明性实现的,都是恶。


各种消息满天飞,我们在各种信息中沉浮。我也被蒙蔽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彻地领悟到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是多么重要,而不是轻易地让别人牵着走。


相比之下,突然觉得以前的生活像是假的,不真实,很多时候不用花那么大的力气使劲去想一件事,很多事都是浮光掠影的,活着,好像是一件非常简单的没啥了不起的事。那好像是一种浅薄的流于表面的生活。现在,活下去,成为疫情中心的人们的一种信念。


3  风暴

我们像被风暴裹挟着,停不下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的感慨和思绪,感慨万千思绪丛生,好像要把我们的心和头脑给撑爆。


从来没有过这么长的假期,一再地延长,可我们不觉得这是一个意外的偏得。头一次,假期让我们感到惶恐。现在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可我的朋友说,她经常到天亮才合眼,睡不着。我们的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简单,这是看书的大好时光呀,可好几个朋友都说,看不进去,因为心乱。


4  后方

我经常站在窗前向外看,天真蓝呀,阳光明亮。前两天下雪,雪花慢悠悠地落,转眼天地都白了。要是以前,我会心生欢喜,现在竟生出责怪——雪花还有这么悠闲的情致,飘飘洒洒的,真不知道愁呀!站在窗前,我一会儿为自己这么安宁的生活感到一丝庆幸,转眼又心生愧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自己的安闲。


那天,我妈做了一个鱼,一个炒菜和一个汤。这么丰富呀!我的叹息刚出口一半,我就噎回去了。好像在这样的时候,这顿感丰盛的晚餐是一种愧疚。


我也天天做饭,而且有的是时间,可以花样百出地做,但我不好意思大吃大喝的。


女友的群里,大家说的不过是每天做什么菜,我发现,大家都是简朴的,尽可能地物尽其用,利用好手里的食材。一个女友说,家里还有一块羊肉,她第一天炖了土豆,第二天煮了顿面条,第三天做了疙瘩汤。炖肉的汤上面那层羊油,她还小心收集起来做了个手膜。


有人说,这是一场战争,前方的惨烈和后方的安宁形成强烈的反差。窗前的岁月静好,其实是背后的心力交瘁。

5  前线

我的一个女友被抽调到防yi一线,她感慨:我们那个社区的主任和书记从大年初一到现在就没咋回过家,天天在办公室轱辘,早上喝口豆奶,中午是盒饭,晚上就是泡面。眼睛熬的通红,口罩也不够,一个一次性口罩得戴好几天。她说,就是这么整,还是挡不住往外跑的人,就是不听话,就是不戴口罩。那天女友是后半夜回来的,嗓子都哑了。她说,我们那个社区有不少老旧小区,四通八达的,软隔离不好使,必须硬隔离。我们几个通过好几层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要完工的建筑工地,把人家的100多个隔板给拉回来了,连夜给堵上了。疫情这么严峻,上哪找工人呀,只好我们自己上了。第二天女友又是半夜回来的,我问,这是又咋地了?她说,我们社区发现了3例疑似,他们所在的单元都得封门,这些人家的生活用品都得我们社区给送到各家门口,有的老人还不会用微信,还不理解,你就得耐心给他们一遍遍地讲,把他的生活给安置好。

6  能思想的苇草

灾难让我们知道,人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帕斯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是,他却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灾难给我们带来刻骨铭心的痛。但是如果灾难的痛能够“逼迫个体深切地走入自己生命的内部,看到之前不曾被揭开的生命暗流,把注意力从对外的狂乱与迷失中撤回,并重新思考生存的真义,那么重启与新生就埋下了种子。”(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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