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当美女老了
(2018-06-14 14:55:42)那天午后，在一个很深的大院里，我看见一棵大树下，有一个挂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小挂件的摊床，原来端午快到了，这些小挂件都是和端午有关的。时代的变化真是渗透到生活的各个角落，以前我们小的时候，端午节就是在手脖子上系一根五彩的线，现在光五彩的线就有这么多名目，有挂在车上的，有挂到门上的，还有各种葫芦和香袋……
摊床的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她告诉我，这些小香袋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香草也是她自己种的：“你闻闻，和化学的香味不一样呢”。是吗？这年代，还有人有这份耐心一针针地缝个小香袋。我打量这个阿姨，哟，虽然满脸皱纹，可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呀。打眼一看，她和通常的老太太并没啥两样，但细看她的眉眼，眼窝深陷，年轻时一定是一双扑闪着的毛茸茸的大眼睛，鼻端口正，能想象出年轻时那种凛然端庄的美。不知道是不是我怀旧，我总觉得过去那个年代的美女，都美的端庄，不像现在的美女，总有一种狐媚样。
我欠嘴欠舌地问了一句：阿姨，你年轻时可漂亮了吧？她一愣，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有点羞涩也有点伤感：“嗨，漂亮啥。那都是啥时候的事了。”你年轻时，干什么工作呀？“军区话务员。”那你是军中一枝花吧？“哪呀。”她并没理我，埋下头继续缝她的香袋。显然，她不愿意和我谈这个话题。唉，不知道，当年的她曾装点了多少小战士的梦呢。如果那些追求者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慨？我胡思乱想着，哎，在我们周围的角落里，说不定哪个提着布袋子上早市的伛偻老妇就是曾经艳绝一方的大美人呢。
王小波说，一个男人，只要视力没有大毛病，就都能欣赏女人的美。但谁会有耐心从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身上去发现和找到她年轻时的美呢？这像不像考古？还需要有想象力。
她们也曾经被热烈的目光追随过，后来，她们的美从众目所瞩的高处跌落下来，落到尘世生活的泥土里，有的被摔碎了，有的蒙了尘。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古人还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迟暮的美人，别人看了都伤感，那她自己呢？她是怎么说服自己的，从此低下了头，甚至隐瞒起自己的美。那段一闪而逝的光鲜给她带来了什么？
迟暮的美人有两种，一种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喋喋不休，想当年姐是如何倾倒众生的，另一种，绝口不提当年事。只是多么明艳的美女，也有泯然众人的那一天。
我曾经有过一个想法，想采访过去的厂花们。过去的哈尔滨有太多赫赫有名的国营大厂，哈尔滨又是盛产美女的城市。当年那些光彩照人的美女现在都去哪了？我想拿她们当年的照片，对比下她们如今的样子，讲讲她们的故事。但我又想，就是我费尽力气找到这些老厂花，她们也不一定能接受我的采访。再说，这种对比，只会让人徒增伤感而已。
过去那个年代的美女，也就是现在已经七八十岁的那批，据我的民间观察，美女的生活和别人并无太大差别。那时没啥贫富差别，那时的美貌还没有和财富地位形成对应匹配关系。她们嫁啥的都有，嫁个出身好的工人，或者一个普通的战士。
等到五六十岁的这拔美女，还残存着些美人的光晕，变形的还不太厉害，人们多叫她们所谓“资深”。其实她们心里也是不甘心的样子，能找回点青春的影子是一点，基本上以唬人为目的，让人猜不出年龄为小得意。那天晚上几个女友聚，席间一资深美女收到条微信，她骂了一句：“这大半夜的，有个神经病说他想我了，我要不要怼他两句？”众人说，算了吧，这个岁数，还有人大半夜的想你睡不着，说明你还有魅力呢。他又不能咋地，让他想去吧。
美女老了，细看，还能看出美女的底子。尤其在那些见识过美女当年盛景的人看来，她还是那个美人。不细看，往往一晃就过去了。甚至听别人说起她当年有多美，往往会让人诧异。死揪着美女的尾巴不撒手，打滴溜的，像刘晓庆萧蔷，往往成为一种灾难。
当美女们尘埃落定时，据我的民间不权威观察，年轻时自恃美貌太能作的美女，往往结局不好。相反那些没把自己太当回事的美女，还都不错。美貌明显多于智慧的美女，往往很惨，因为HOLD不住。有智慧护航，美女才能全身而退。
在那些还把她看作美女的同代人面前，她会泛出些光鲜和活泼来，甚至撒个无伤大雅的小娇。这相当于把她封存多年的小手艺拿出来亮一下。
不管多老，有过做美女的底子，她就会有一份藏在骨子里的自信。
我不知道我的观察是否准确，我的女友从国外回来，虽然同样是变老了，但她们依然神气活现的，目光流盼，巧笑嫣然，鸟语花香的（听出来我嫉妒了哈）——那是女人一直被宠溺呵护之下才有的样子。而国内的女人，一旦变老，就几乎是一双死鱼眼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大妈样。还有一点，国外的老女人，总是会画精致的妆，所以，并没有那么大的落差。
总要过去，不管多美。所以黛玉葬花成为千古绝唱。
当然，我们还自我安慰说，每个年龄都有每个年龄的美。
既然美是这么不好保留，所以女人光靠美去活着是不行的。当这件上天赐给你的华服退下，你就要穿上自己做的衣服了——这就是你的修养修炼所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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