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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人的老道外情结

(2014-01-09 15:25:42)

 

老道外,是我心里的一个情结,但我一直不敢碰它。

 

这个周末,我一女友在微信上显摆:她暴走了12公里,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暴走让人身体舒畅,让人心情飞扬呀。我回她说:明天我也走去。不就是一走吗?谁不会呀。

 

放假的儿子陪我一起走,路线也是他定的。从开发区走到老道外。让我想不到的是,90后的他居然也对老道外情有独钟。他说老道外有一种氛围,和南岗道里都不一样的氛围。他说,他曾经领好几个外地同学去过老道外,那些南方同学也都很兴奋。他说:你看,过了东北烈士纪念馆的大下坡,就是两个感觉了。

 

我说:我是从小在道外生活过的,我对这里有感觉是当然的,你又没在这儿呆过。他说:可是我就是觉得老道外很亲切。

 

说点文艺的酸话,老道外一直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里,感觉它离我很近,因为一抬腿也就去了,但又感觉它离我很远,我已经好久没去那儿,没啥事儿去那。上次去那儿,还是去年冬天。如果说,就为了怀个旧,专去一趟老道外,我还没有那么闲。老道外很大,去哪呢?总不能满世界瞎逛。

 

不愿意碰老道外,还因为它和我好多过去的记忆有关。那些记忆对我是弥足珍贵的。但别人才没那份耐心听你磨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呢。关于老道外的记忆,我不好意思和别人说,怕人嫌我像九斤老太。

 

老道外对我,像一个神秘的城堡,那里装满了我童年生活的记忆。它是我现实生活之外的另一个存在。它更多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中。

 

我的一个同事曾经说过,她最大的心愿是去哈工大的一个家属楼看看。她的这个心愿让我们当场都笑喷了,这怎么能是一个心愿呢?她却认真地说,那个黄色的家属楼的一楼是她上五七小学的地方。现在一想起来,她好像还能闻到那里那时的气味,长长的走廊,幽暗的教室,没有操场,旁边有很多植物。那是她记忆中一个打成包裹的文件夹,里面有图片,有视频,有声音,有气味,有色彩……她不敢轻易去碰。可等她真有时间想去那里看看时,那片楼都拆了,啥都没了。

 

几年前我曾经一个人去过老道外,打了个车,在那儿转,可什么都没有了。以后,我就很少去了。

 

我小的时候,父母下放到农村,我就在姥姥家,姥姥家住在道外太古街。一个大院,有很深的大门洞,门洞好像还有两扇可沉重的大铁门,黑漆漆的铁门上有一排排生锈的圆铁钉,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造的。大院里住着好多人家,木头的楼梯,走上去吱吱嘎嘎地响。旁边的楼梯上总坐着一个杨奶奶,满头白发,一直穿白色的衣服,她笑眯眯地坐在那儿,话不多,总像在想心事的样子。我的感觉是:她好老呀,老的会有好多好多回忆要去想,总也想不完的样子,她都经历过什么呢,让她整天眯着眼睛想起来没完。还有一个总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刘奶奶,一口山东话,她总是坐在大门洞里挑猪毛,总也挑不完的成堆的猪毛。说是挑好的猪毛卖给什么厂去做牙刷。那些猪毛看起来很脏很臭,这让我很长时间都对刷牙很排斥,对牙刷总是疑神疑鬼的。姥姥家还有一个漂亮的女邻居,她总是穿得很时髦,烫的头,不大答理我们小孩。关于她有很多风言风语,可她并不在乎。她就是我眼里不正经女人的最早原型。我一直把她等同于电影里妖里妖气的女特务。

 

在姥姥家,我印象最深的,是每天晚上陪姥姥去倒垃圾。忙完了一天的活,姥姥的最后一项收尾家务是倒垃圾。戴好帽子手套,拿着手电,小心地下很陡的木楼梯,出了大院,街上几乎没人,垃圾站在街角处,昏黄的路灯把我们祖孙俩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我总是穿得像一个圆滚滚的大花生。

 

很多寂寞的日子,我就趴在窗户上看窗外的街景,方石马路上的石头磨的发亮。还有下雨时街上的水泡泡。后来我要上学了,妈妈说她给我买了书包铅笔盒还有新华字典,我背着新书包走的时候,姥姥站在楼梯上向我摆手,她一直看着我,那个情景我一辈子都记着。我从此离开了老道外。

 

后来,只要我一走到景阳街上,闻到那里有一家食品厂的甜味,我就又一下子回到老道外了。

 

我和儿子走在老道外的街上,我告诉他,我小时候的印象里,靖宇大街可宽了,那里的同济商场可大了,可现在的靖宇大街怎么这么窄呢。道外的那些老胡同,那些老楼,去一次少了一些。老建筑的魅力,岁月的痕迹,你得抓紧看呀,过些年就没了。我的一个老师说,他退休后,没事就上老道外拍片,得抓紧拍呀,要不然就没了。好像和一个看不见的力量赛跑一样。儿子说,我对生活在这些老建筑中的人充满了好奇,他们是怎么生活的呢?想一下,如果一个城市里的老建筑都没了,那是不是一种荒凉?我告诉他,当年的哈尔滨只有道外道里和南岗三个区,而南岗和道里多是外国人居住的,道外应该是老哈尔滨的起源。我小的时候去道外的姥姥家,多是坐咣当咣当的摩电,也就是有轨电车,车顶经常打出一道电火花,在天空中一闪。那种咣当咣当的声音,好像是这个城市的节奏。那时的哈尔滨还有很多教堂,城市里,每到整点时,都会传来悠远的钟声……

 

我和儿子去老鼎丰坐坐,尝尝那里的老点心和老冰棍。也有人坐那儿大冷天的吃冰棍,有外地游客,也有哈尔滨的老人儿。大家默默地吃,吃完默默地走了。当年的老鼎丰是什么样来着?

 

老鼎丰旁边有个小市场,我们去走走,摆满了冻柿子冻梨,摊床用塑料布罩着,能挡点寒,里面点着黄豆大的小灯。儿子说,你看,道外的市场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我告诉他说,我小时候,我姥姥经常领我出去买东西,当时不叫市场叫什么我也忘了。她经常给我买点杂拌糖啥的,过年给我买条彩色的头绫子。我当时跟在姥姥身边,觉得什么都好吃的不得了。我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在人群中一撒手就走丢了。想想那时的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张惶感,像一首诗里说的“我和这个世界不熟。”一直都不熟,看别人在这个世界里从容地活着,我却一直有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小的时候就有。没想到人到中年,在这个世界浸染了半辈子,仍然有这种张惶感,仍然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

 

很多老哈尔滨人对老道外都有特殊的情结,我不知道他们去老道外找什么,我去找的,是街角那昏黄的路灯,是方石马路上磨的亮亮的石头,是那个大门洞那个大铁门,还有那吱吱嘎嘎的木楼梯,还有那瘦长瘦长的窗户……可这些都没有了。我经常想,当时院里的那些老邻居们也不知道都上哪去了,走在马路上肯定也认不出来了。原来鸡犬之声相闻的,你给我家一碗饺子,我给你家几个包子的,可一转眼就谁也不认识谁了,老人们恐怕也都没了。那时的生活和现在真是太不一样了。

 

有人说,总觉得,死去的亲人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着,还穿着我们熟悉的衣裳。我想,就像姥姥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一样,老道外也在很多老哈尔滨人的记忆中还是它各自的亲切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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