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我跟女儿含章之间,缺乏很深的心理链接。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很想念她,但是一旦我回到家里,总是对她看不顺眼,总是强忍着怒火。
这个怒火是什么呢?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我开始留意自己的感受---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有愤怒的情绪呢?
一般是在吃饭时候,含章总是喜欢吃油炸食品,爱吃肉,不爱吃蔬菜。所以,每到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发火。但我是十分内敛的人,所以每次只是说几句,都没发出来。火气一直淤积在心中,一直没爆发,但似乎愈来越大。
还有就是我看见水果的时候,因为含章几乎从不吃水果,这令我内心十分恼怒。
再有就是,我十分希望含章能学习点音乐,学点乐器,但是她就是不愿学。
每次回家,见到含章,我都十分高兴---从小到现在,我陪伴孩子的时间很短,在孩子7岁时,我到广东工作两年多,回厦门没多久,我又到龙岩工作。现在想来,即便是在厦门的时间,我也大部分时间没跟孩子在一起,常常外出谈工作。再仔细想想剩下的可怜的时间,我基本是都是看我的书,含章做她的事。
就算在一个空间里,要么我和含章各做各的事情,要么我在强忍着怒火,希望孩子吃水果、吃蔬菜、学音乐,真正的交流很少。
实质上,我可以说没有真正跟孩子在一起过。
很少跟孩子在一起,一见面就生气,而且是压抑着怒火,这是谁的问题?
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是含章的问题---我都是为她好啊,吃蔬菜、吃水果对身体好,学音乐能使她的人生更丰富细腻深刻!
我为什么强忍着怒火呢?
我想,一旦我指责孩子这不好那不好,其实是指责鹭红教育得不好(因为我很少带孩子),这样矛盾就转移了,引出新的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总隐隐觉得这似乎不是孩子的责任。
这是谁的责任呢?
前天晚饭后,鹭红跟我说我们带含章饭后走走,省的她又玩电脑伤眼睛。于是我们仨在中山路逛了一会,就到含章同学家长开的小吃店坐。含章同学的爸妈拿出茶叶盒点心跟我们泡茶,鹭红和他们聊得来,我则客气地坐在旁边偶尔和几句。鹭红看我比较难受,就说不然你先回去吧,于是我先回家了。
回家静坐了一会,我听到我内心常常有个声音:这是没意义的事,浪费时间!我觉察到我的一个信念:在我心中,事情分成两类:有价值的和没价值的,凡是参与我觉得没价值的事情,我都很难受,当然就更谈不上真正投入了。
我的心中的世界,有一个对的有一个错的,对凡是我觉得错的事情,我的心都会关闭上。
对与含章同学家长坐这件事,我内心总觉得浪费时间,不如读读书。这样一来,我的心就关上了。
而对于陪孩子玩,我总觉得不如读读书,谈谈生意,这样我的心也关上了。由此推理,我陪孩子做的很多事,我心中都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响起,即使我陪孩子了,也心不在焉,因为我的心关上了。
这样一次察觉,我发现其实不完全是我陪孩子的时间短,关键是我的心并没有真正投入!
鹭红常说:你多陪陪孩子。
我想是应该多陪陪孩子了,但更重要的是:把心投入进来。
我想阻碍我把心投入进来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的隐藏在心底的那个声音,是藏在我心底的观念。
在回头看看我与孩子心理链接的问题,其实根本原因,我我从没从自己心里走出来,孩子不吃蔬菜、不吃水果、不学音乐,看起来是孩子的问题,其实似乎是孩子的一个心地的呐喊:爸爸,关注我多一些!
而我总是针对这些问题,忘记了孩子的人生是她自己的,我针对的这些问题不是她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
我不从自己心里走出了,进入孩子的世界,就等于我的心对孩子关上了。
我曾试图跟孩子沟通,跟孩子讲一些人生的道理,含章总是说:你又在百家讲坛啊?!这令我很受挫。
现在想来,这种受挫,还是我站在自己的角度,指责孩子,还是我的心没打开,希望孩子凡事听我的,一旦不听,我就很恼怒,于是想:我是为你好,你不知好歹。
昆荣问过我:什么是真正的爱?我说:所谓真,就是真的我,与真的他人的相遇,而爱,至少是是对方心灵自由成长。在我与女儿的关系中,我一直看到的是我的投射,并不是真实的我的女儿。要看到这点,我想需要我放下我的投射,放弃我一直想改造她的欲望。
放下我的观念,打开我的心。
是时候了,是时候把心打开,放下自我,走进孩子的心灵世界了。
这样才能与孩子的心灵链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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