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是一轮冒烟的太阳(组诗)
(2025-04-01 14:5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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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是一轮冒烟的太阳(组诗)
李明春
砖缝
风是风的塌陷,石头是石头的皲裂
那些草,从砖缝里长出
是谁在见缝插针,开辟着
立锥之地,像我的诗歌
在黑色的键盘下,在白色的
诗笺上,一次次替我安身立命
寒冷背负着冰雪的封冻和山峰
温暖怀抱着融化的滋养和风流
我在走过一座小广场
砖缝里发芽的青草,让我看到了
跋涉的脚步和飘扬的旗帜
生命就是在一种磨砺中锋利的
对歌
黑喙的天鹅,白毛浮着绿水
黑掌拨着清波,那样的俯身
潜水,在寻觅水底的食物
像一次生命的潜伏,绿头鸭
白天鹅,都在红掌了抚摸
我说的是一对红嘴的黑天鹅
在相对而望,一次次引吭高歌的
相亲相爱,那样的一对脖颈
像两绺向上流淌的波浪
在螺旋了向上的高蹈
将内心的音符,一一唱给对方
像两道向上的正弦曲线
说出内心相见欢的婉曲不尽
蒲公英
一粒蒲公英的种子,在雪后
晴天融化的潮湿里,先是
向着我飘来,之后
落在了路边的路沿石下
像我在为自己的一次无地自容
寻找着裂缝,我在走过
但愿我脚步带动的轻风
会助他一臂之力,只因
隔着一道路沿石,就是
盛满了缝隙和挽留的草坪
让我的祈愿替他稳妥了安家落户
像一只鸟儿早晨出巢了黄昏的皈依
草莓
毛绒绒的叶子,紧贴着地面
我们走在上坟的路上
像冒着的一团团青烟
一只窝棚里的狗叫着
像旁边的杏花开着白粉
喜鹊飞过,坟地荒芜
洒着清水的清扫,枯枝败叶离去
扫墓,扫墓
只为一片青草绽出泥土的清明
沉甸甸的烧纸和羊肚子花
在塑料袋子里簌簌作响
那是我们遇到了一阵东南风
这样的和暖像看不见的手指
温暖地抚摸着脸颊
是那样的香炷袅袅和一片火光
仿佛清明是一轮冒烟的太阳
绿头鸭
像我从湖泊的回廊上走过
在由深入浅而湖中的那只绿头
小鸭子,在由浅入深地
潜水了觅食,湖边监护的爷爷
在为小推车里,天真的鸭鸭好奇
在嘎嘎嘎而叫了呼唤的,返老还童
这样的一只绿头鸭,不知道什么是
孤独,一个人浮游着
像我在踽踽独行,漫步着
另一种语词的觅食,用那些红掌的
好动敲打着黑色的键盘和诗意的语象
红灯笼
那样的头花饰物,是一只
红纸折叠的大红的灯笼
缀在一股发髻的脑后
仿佛春天里天真的身后
有无邪的影子需要照亮
尽管头顶高悬着早晨的太阳
一位小女孩穿着紫色的羊绒大衣
淡黄着藏蓝花边的裙子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黑暗需要
童话一样地照亮,让黑夜里的
月亮更亮,让白昼的太阳更明
这样的脑后晃动着红灯笼的小女孩
像我黑夜里持灯高照的小仙女
绒球
那是谁的钟摆,圆润了
一只淡黄绒毛球体的滚动
一个人在被时间追杀
在春天的早晨,那样的旋舞
有些躲避不及的样子
是晦气的,还是祝福的
一时难以辨明,只有敬而远之
不知来自何方
眼前的一辆淡蓝的清洁车
充满了吉祥的定力和清扫
吠叫
风来了一样,一只淡黄的狗
在路边榆丛的景观带里叫着
有些毛骨悚然在春天的下午
向西,朝圣一样
对着南来北往的路人,车辆,和阳光
那样的狂吠,是虚张声势
还是在恪尽职守了内心寂寞的驱除
希望一种入侵的骨头从心中驱除
身后是大众酒店,荣华超市
我看了一下路面除了阳光
有些空荡,是不是
事物喜欢一种天生的虚无
对着自己假想的敌人狂吠不已
投石
大人站在湖边,鹅黄的柳丝低垂
被陪伴的小孩站在旁边,湖岸的
斜坡上,那些小草黄绿着
微风吹拂的湖面,涡旋着
一会儿西北,一会东南的粼粼
在湖中投了一粒石子
那是一种暗示深浅的教育
不是投石问路,此时
湖上的通过,有我走着的回廊
没有小舟,也不是为了
给平静荡起好看的涟漪
湖面有风有浪,不大不小
有些神清气爽的样子
我的湖泊,一只绿头鸭在浮游
仿佛那是在建起一道防水的护栏
锈蚀
螺纹是谁的皱纹
螺帽是谁的老年斑
如今,在被我的沧桑走过
谁来拯救,在一根六棱的钢铁
电杆和座基的链接里
螺杆和螺帽,都在锈迹斑斑
雨水在浇铸,太阳的在打磨
挡不住的风尘,像落在地上
无法捡拾起的呼吸,只有
一天天归尘,这样的蹒跚
只有牢牢拽住了心跳的拧紧
用那样的一口气站立的脊梁
一再弹奏着电线和明亮的琴弦
焚烧
祁连山灰白,天空灰白
倪家营戈壁滩公墓区的坟墓
在灰白着一片苍茫的波涛起伏
站在早晨的下风口
西风猎猎,被纸灰烟灰烟气
穿越,再一次回到烟熏火燎的岁月
是母亲的灶火,咀嚼着饥饿
是父亲的火盆或者热炕
毛孔呼吸着对于寒冷的驱散
这样的熏陶,是烟火气的喂养
就那样站在那里恪守了嗷嗷待哺
像父母亲的一座合葬坟是乳汁
被清明节的祭祀焚烧着烟火的吮吸
牡丹亭
走在回廊上,我看到了湖水的
波光粼粼,在牡丹亭的东南角
做着一个个仆步,像一根黑色的
皮管子,向上倾斜了八十度
牡丹花的芽蕾在淡淡的紫红着
扯扯秧的淡绿茎叶还紧贴着地面
一枚枚三叶草,像一朵朵
俯首帖耳的玲珑翡翠之花
我相信春天的力量,已经没有了
可以用来融化的冰雪
像一只绿头鸭浮游在湖水中
小草萌芽着那样的稀疏点缀
毕竟是春天了,垂柳的线条
可以用来描摹羊绒大衣的婀娜
清明节在即,雨水在感恩
小南风在抚摸着脸颊的丝滑
路过
地膜流淌着银子的小河
柴薪覆沐浴着车轮轰鸣的尘埃
芨芨草摇曳,在呼唤火焰的干涸
路边,或者高高的地更下都是
石头,粪堆,土堆,木疙瘩们
安居乐业的家园,没有雨水
泥土的的道路在研磨着尘土的面粉
随时准备了纷纷扬扬的沙尘暴演练
我的村庄还在土头土脸
而那些大棚,和断墙
都是对于平畴如镜的照亮和妆扮
小树林
故乡后门上的小树林在东面
那是日出和日暮时分鸟儿们的天堂
一种演绎在粉墨登上
芦苇池和大嘴鸟儿不知去了何方
化为了干枯玉米杆的堆积场
再后来是一个垃圾池
小树林里枣树的,杨木的,梨木的
树墩,也是烟消火灭的遗址
每一次经过都要投过去不舍的目光
像经过父母的坟地按响了三声喇叭
坟地
高处的坟地堆积着枯黄的玉米杆
低处的坟地,陷落着干枯的杨树叶片
清明节,一种清扫
在烟熏火燎,仿佛父母
没有活够的尘土飞扬又交给了儿女
一样的清明,不一样的哀思
小的长大了,长大的又老了
年年清明杏花开,青草长
年年上坟的人不是多了一人
就是少了一人,这样的人在江湖
烟飞火灭,纸灰着黑夜的哀思
抛奠,鸣炮
今年的清明就这样闻香又过
坟头的黄表纸飞扬,一群鸽子
扇动着翅膀飞过了发叶的白杨树梢
湖边
这样的磨砺,那是湖水唱着苍茫的
摇滚,泛着迷惘的波浪
在我的远去里,湖边
穿着淡淡黄灰夹衣的高大男子
像一尊神,被湖水洗礼
被枯黄的草叶擦拭
湖水中的一只绿头鸭,一只麻鸭
不浮水,站立在突兀的石头上
梳理着羽毛,那是谁的胁侍
我在靠近,湖水依旧是湖水
男子依旧是男子,他们都是
扬沙天气里,被斜阳渡着的芸芸众生
风筝
奶奶孙子在青灰砖头的小广场上
站在西风口,放风筝
飘忽的风有些不定
忽大忽小,像这样的年龄差
一只绿色布条,大鸟框架的风筝
飞了一人多高,又落下了
没有折翅的响声,是一种
安全系数内的坠地
时光啊,就是这样的无奈
多么寂寞的苍老和无邪
需要一枚风筝的拯救
都是学着放风筝的从头开始
仿佛是奶奶孙子没有大小
一根秒针的线牵着,缺少风中的
奔跑,欲擒先纵,或者欲擒故纵
都是一种乘风破浪的高远航行
放风筝,学会了把自己放逐
就那样忽高忽低,在跌跌撞撞
用一下午的时光,消磨了那场风
线条
那样的鲜红,一拖车
在爱琴海城市花园东门口
让我用一件农具,说出它的
形状,那是一副耙的
耙齿,像一根根小小的木橛子
这是春天,我想到了
一根根柳丝的线条,那我的
弟弟,开着拖拉机
拉着一副铁耙,在耙地
饥渴的样子,需要一根根
耙齿萝卜,来脆嫩了解渴
红艳艳的耙齿萝卜
摞起了我把一早晨的萝卜
销售一空的想法
像我的弟弟收耙完了地
在拉着铁耙回家,被正午的
萝卜炖肉干面条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