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念之思(杂文)
王文跃
我不是一个唯心主义者,也不彻底唯物,想来有点投机主义。
说唯物,我曾独自在坟茔中睡过觉——晚上给冬小麦浇水,北风凛冽,广袤的原野中只有坟茔赖以避风,倚靠其中,隐隐和灵魂对话,甚至有招他们出来和我续聊念头。什么鬼呀神啊,在我的意念中就是油枯灯灭,再没有其他。
说唯心,那一年病重,久医不见好转,大哥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给我找了个巫医,我不仅没有反对,还很配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对大哥的尊重,还是对生命的渴望。结果肯定是没死,否则就没有今天的云山雾罩了。
说投机,是因为自打“巫”了一回,再有个灾呀难呀,就临时抱佛脚,焚上一炷香祷告神灵。其实自己很清楚,这只是自我安慰。但是闭目凝神之中,往往在杂念之外可以理出一点头绪,让主张坚定。
当然,这是痴翁之念,不可当真,权当谈资。焚香求主张,多么滑稽?自己都觉着可笑,但是历世肤浅,姑且这般。然而,不惑之后,突然感觉眼前迷瞪顿散,一切事由在心中虽然索索连环,却又各有源头,表面冗杂,细理却分门别类、泾渭分明,不仅敬畏古人创“三十而立、五十之不惑”也!
看了几遍《红楼梦》,对《好了歌》还是迷迷瞪瞪。今春大疫宅家,关不住的思想不仅一下子跑出去了很远,而且变得十分神通,一会到了武汉,一会到了北京;早晨还坐着动车神游,晚上就骑着白马到了唐宋,堪比孙悟空的筋斗云。那一天,一不留神又跌进红楼梦中,一曲《好了歌》萦绕耳畔:“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千古红楼成一梦,半生深沉思难消。有道是:陋室空堂,蛛丝满梁;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他人作嫁衣裳。了便是好!曹公是经历何等的跌宕才有如此的彻悟。我们不能把跛和尚的禅意片面理解,也就是断绝和世界的一切联系,想一想取之有度、用之有余是不是了?人啊,欲念杂生,能够把度就是好!特别是灾难面前,人的渺小再次凸显,什么官啊、钱啊……一切的一切都不如生命重要,一旦失去了生命,所有的一切终成虚幻。
写到这,突然又想到唐寅《桃花庵》里的诗句;“世人笑我太痴颠,我笑他人看不穿……”鄙人一介穷酸,靠舌簧营生,自诩痴翁,何也?不媚世俗,不交权贵,虽未傲骨,但有洁志。所以有人笑我好穷;所以以文交友,不贪虚名……
对了,我又燃了一炷香,合十打坐,虔然祈祷:武汉好运,中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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