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大叔的北京情(小小说)
王文跃
“礼堂大叔,是不是染发?”丝丝有情理发店的女店主一见推门进屋的礼堂大叔便歪着头主动热情地招呼。
礼堂大叔把一只手圈个半圆拢在耳廓上,笑眯眯地问:“什么?”
“你是推头,还是染发?”坐在靠墙沙发上挨个的大水哥大声帮腔。
“染。”礼堂大叔说罢,挨着大水哥坐下,接着点着大水哥的花白头发说:“你也该染染了。”
大水哥笑笑说:“你染头发是会情人,我染了白花钱。”
“会情人?”店主噗嗤一笑,接着说:“他每年这时候都染一次发,说是去北京。”
“他的情人就在北京城。不信,你听我问。”大水哥很正经地说,闹得店里所有的人半信半疑。
“礼堂叔,你的情人是不是在北京?”大水哥对着礼堂大叔的耳朵大声问。
“是!”礼堂大叔笑着,点头回答。
满屋子的人惊呆了,都把目光聚焦在这位穿着整齐,目光如炬的白发老人身上。
有人好事,故意挑逗,问道:“你的情人多大年纪?”
“多大——”礼堂大叔眨了一下眼睛,用手捋了捋花白的长寿眉,想了想说:“五八年诞生,算起来快一个甲子了。”
“哟,也够风流的!”有人慨叹。有人议论:“人家儿子是大老板,眼界宽,可着钱让老人遭,看,这事都不夹管……”女店主也一边给顾客卷着发花一边插言:“老人平常里就很要好,每次理了发都吹发型,但国庆前后就更上讲究,必然染发,这习惯都有七八年了……这老爷子好潇洒……”说罢,她瞟了礼堂叔一眼,问:“大叔,你的情人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庄重!大气!”礼堂大叔说罢,抿着嘴一笑,神神秘秘地说:“不是我自个稀罕,你们谁看见都得这么夸。”
“比范冰冰,刘晓庆还美吗?”又有人起哄。
礼堂大叔摆着手说:“你们说的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只知道北京体育馆比不上他,西客站只是比他个大,就连鸟巢也只是个外表……”
众人听迷惑了,叽叽喳喳问大水哥老人和情人的那档子事。大水哥咧嘴苦笑,说:“你们想哪去了?礼堂叔的情人是中国人民大会堂。”众人更是一头雾水,大水哥又说:“不介——我再问问。”
“礼堂叔,礼堂婶和大会堂,你稀罕哪一个?”
礼堂叔用手点了一下大水哥的头,说:“兔子小子,又拿大叔开涮。”转而,他羞愧的如同一个年轻的相亲小伙,低着思忖了一会,接着回答:“平心而论,都喜欢,你大婶给我生了一群儿女,能不稀罕?人民大会堂是我亲手建造的,能不稀罕?”
“他建造过大会堂?”所有的人无不瞠目。
“是,礼堂大叔真的参加了人民大会堂的建筑,还和李瑞环一起抬过木头呢!”大水哥述说完,又蛊动礼堂叔:“礼堂叔,你给他们说说怎样改的名?”
礼堂大叔又笑了笑,望了大家一眼,说:“说就说,这又不丢人!”他也把声音提的老高,好像人们也像他一样耳背。“我原来的名字叫耙齿……”
“咯咯,耙齿,还有这名字?”整发的女人憋不住大笑起来。
“难听吧,我觉着这个名字实在叫不出口,就在参加大会堂建设的人员登记填表的时候,灵机一动就改名周礼堂……”礼堂大叔讲完,咂咂嘴,他满意自己现在的名字。
“人家李瑞环都当总理了,你怎么就回来了呢?”有人喜欢刨根问底。
“响应党的号召哇。”礼堂大叔回答的轻描淡写。
大水哥笑着打趣礼堂大叔:“这——你没说实话,当年是有人把你情人的事传到大婶耳朵里,她才吃信喝卤把你摆弄回来的……”
礼堂大叔拍一巴掌给大水哥,“臭小子,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大叔的事抖个底朝天……其实,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大婶一个人在家又养孩子又照顾老人,忙得过来吗?所以,大会堂一竣工,我就回来了……”
礼堂大叔说到这,眼睛湿润了,他用袖头沾了沾眼睛,又用手抹了下嘴巴,接着说:“我走的时候,围着大会堂转了整整一天,一步台阶,一根石柱都觉着温热……老了,就更没出息了,一年不见大会堂心里就闷得慌……哎,趁自己腿脚好,再看他几回,等走不动了……”
“走不动了看照片啊!”有人提议。
礼堂大叔摆摆手,说:“这不是一个滋味,国庆前后天安门广场那才叫真美,人民大会堂也就显得更气派!”
“
你每次去看大会堂,是不是怕大会堂说你老才染发?”女店主停下手中的活计,回过头来问礼堂大叔。
“你说对了……”礼堂大叔点点头。
“礼堂大叔,从今年的大会堂更不一般,因为中央要召开大会……”女店主像一个新闻发言人。
“我知道,所以,今年我要收拾的更精神……”礼堂大叔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被礼堂大叔的笑震撼了,于是丝丝有情发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北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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