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为谁忧(杂文)
王文跃
按时节,麦秋已过,夏播正浓,可天不作美,拧着不肯洒下丁点雨滴,仿佛考验农家的忍耐度,仿佛要把这里的世界燃烧——浴火重生,该不该这个词来表达?
开春的时候,觉着小菜园里自生的两棵榆树将会妨碍蔬菜生长,于是行刑杀戮。两棵榆树,小的碗口粗细,大的三手之围,大的昂首挺胸,小的偎在身边,枝丫相傍,牵手而行。因没有利刃,暂且断头去枝,然知根深蒂固,必会重生,乃在根部燃起一团火,烈焰相摧,直烧的皮黑骨裂方才罢手。春浓了,柳丝婆娑,槐花吐香,唯有被屠戮的两截枯树桩呆立在菜园的一角,完全没了生机……前几天,到菜园除草,抬头间,一堆嫩生生的榆树条团在大树桩的额头,用轻柔抚摸重创的伤口——啊,劫后重生!我感叹它的顽强,决定给它生的机会。
生的机会,有天赐的,有人为的,有创造的。如荼毒今夏,地干如铁,即使最饱实的种子也无法发芽;如锄头下的青稞,一念之间决定它们的生命;如蒲公英的种子,在风中撑起一把小伞,寻找适宜的土壤;如浴火再生的大榆树,用不屈滋长另一片繁荣。
我悔春日里的那次虐杀,悔用自己思维与方式把持自然,这该是可鄙的!然而,有几个会这样认为?我便常在被别人的把持中挣扎着、呻吟着、叹息着。
我有一个骄傲的名字——人类心灵工程师;我从事的是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多么炫目?多么诱惑?我不知道这是光环,还是紧箍咒!排斥奸佞,清风在胸;诲人不倦,甘做人梯;笃信守德,克己奉公……我无时不努力践行着自己的诺言,可是,现实往往不被自己操控,他们肆意的脚步会轻易踏碎我的心。
教无定法,该提倡百花齐放、百花争鸣,却独树一帜、崇尚花猫;千木分参差,学子有差异,因材施教,千古名训,为何不识良莠,以点带面;始皇拜荆,程门立雪,弘扬一份尊重,谁理解人前三分矮、河流边沿行的滋味!
叹息只为教育,叹息只为孩子。教育的模式化禁锢了教师的思想;教育的专家化贻误了教育的时机;教育的官僚化损坏了教育系统;教育的泛滥化污化了教育空间;教育的纵宠化扼杀了孩子……
孩子需要教育,正是教育才有学校、才有教师;教育,教的是知识,育的是材料,只有把教和育揉在一起才能种花得花,种树得树。孩子不该浴火重生,但也必须经过风雨洗礼,这是现在的孩子最缺失的,他们的表现也在考验着我的忍耐度,我不可以像对待一棵树一样对待孩子,但我为什么连梳理的自由也渐渐丧失。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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