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误会（小小说）

王文跃

左和右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因为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并做了邻居，所以关系不一般，出出进进、做买做卖都双双对对，于是有人不叫他们大名而称之为左或右。

左家挨着墙边种了一棵杏树，右家依着墙根栽了一棵枣树，果实成熟时，右家的孩子不必出大门，抬手就能摘到甜杏，左家的人儿也不必迈大步，伸手就能揪得红枣。

两棵树得风得水，生长的特别快，枝头不仅相搭，而且互相搅扰。

“把你家枣树修修，长疯了，都和我家的杏树勾肩搭背了……”

“呵！算了，你家红杏都出墙了还没剪枝除桠，还嫌我家的枣树探头探脑……”

左不高兴了，他觉得右是敲旁鼓，说酸话，因为有闲话传他的女儿和一个小伙子钻了高粱地。晚上，左睡不着觉翻翻覆覆烙大饼，他恨女儿不给他做脸，恨右拿这样的话柄笑话他。

“砍了它！”左不等天亮，就磨了一把飞快的斧头，哐哐铛铛把挂着一树青果的杏树砍倒了。

右听到了左边邻居的声响，一骨碌起了炕，穿着大裤衩子，趿拉着拖鞋走到枣树下，攀着枣树枝、把脖子伸长，喊道：“够狠，可惜了年轻的果实……”

弦外有音！左忽地站起身，持着斧头对右说：“你的枣树砍不砍？不砍，你就想法别让它的影子照到我家……”

右望着左的怪模样哈哈大笑，环视了一圈敞亮了许多的左家院落，说：“砍！活物咱左右不了，还不拿一棵树出出气……”

“嗖——”右的话还没说完，左的斧头已经飞了过来，右一激灵，缩肩藏头，咚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右住了院，躺在病床上不敢翻身，左邻右舍都到医院探望，唯独不见左。

“看来一棵树的份量比交情重……”右叹了口气对守护的儿子说。

儿子不吭声，脸一下子涨红了，转身出了病房，过了好长时间才转回来，迎头对父亲说：“爹，你真不会说话，我们俩正常恋爱，你怎么说是红杏出墙呢？”

“你和谁恋爱？我说谁红杏出墙了？”右被儿子问的一头雾水。

“还有谁？左叔家的闺女杏花……”

“嗷——怪不得他把斧头朝我扔过来。好东西，玩阴招，不同意算了，用得着动铁家伙吗？，小子，你要是你爹的种，这事给我黄……”

“黄！爹，你说的真轻巧！”

“怎么，我左右不了你了？”右生了气，把头下的枕头拽出来，朝儿子打过去。

儿子没打着，正拽在推门进来的左的怀里。“左右不了，我这不是依着闺女看你来了吗？”

右眼一闭，问左：“枣树还让我砍吗？”

左脸一红，反问：“你说我砍的杏树还能活吗？”

“你来的是时候，挨了一枕头……”右有些不好意思。

“这叫放屁扭腰，我要不给你一斧头你会乖乖地躺在这。”左说着拉起了右的手。

两个人笑了，笑的开怀，像劲风吹过的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