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歌起（散文）

王文跃

    生长在大平原，看惯了一马平川，很想高山流水、海涛汹涌。登山观海成了毕生梦想。嵯峨高山，云缠雾绕；浩瀚大海，沙鸥翔集；一时间，樵夫渔船闯梦中。

    梦想不可实现让我倒想，既然那梦不会在短时间内变为现实，何必让梦把现实搅得支离破碎呢！有了这样一种念头，再眺望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哦，家乡的大平原，滋养我的这片沃土。狂躁的心平静后，飞远的思想收翅后，竟发现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爱你，以至于找不到恰当的词汇、合适的文笔来抒发对你的感情，更不知春夏秋冬孰领风骚。春天的嫩绿如小女孩穿着新装翩翩起舞；夏天的斑斓五彩恰丰腴的少妇泼辣浪漫；秋天的金黄同十月分娩，把新生托举在蓝天之下，那份得意，那份自豪，歌唱不尽、诗表不出；冬天的坦荡是大洼中赤裸的汉子，风骨无限，通透迷人。

    家乡的大平原，你河渠交错，阡陌逶迤；你树木参天，芳草萋萋；你能把一河春水荡出两岸桃红柳绿，也能把一洼秋波舞的人欢马叫，我掬一捧家乡的泥土，放在心口，心头立即弥漫起不绝的畅想。

    当沟沟坎坎的蒲公英花绽出娇黄的时候，燕子就开始在柳丝上荡秋千；当片片块块桃园升起粉雾的时候，蜂蝶就开始在流香的槐树上振翅相会；当太阳的光芒在新绿的草尖上折射出宝石般的色彩时，田野里便唱彻古老又年轻的歌谣，我的父老乡亲，驾驭着黄牛白马，把黑灿灿的土地犁得平平整整，再把一年的希望当着春日播种。有什么比得了：燕呢柳梢春情起，籽播沃土秋意厚！

    盼望漫天大雨把大地浇透，钻进满眼翠绿中，听着庄稼的拔节声，去捕会唱的草虫；跳入流动的河水中，和鱼儿一起在浮萍下嬉戏；做一把精巧的蜻蜓扦子，光着小脚丫走到柳荫里，仰起头，踮起脚，轻拉丝线，一只通体蓝绿的蜻蜓就这样被捉放到竹帘上……童年的夏天竟是这般迷人，就是现在那不绝于耳的蝉鸣蛙噪；那层开无限的花儿；那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也是孩子们的乐园，大洼的夏季永远随着太阳把庄稼人的热情升温。

    向日葵金黄的色彩感染了秋色，记忆中父亲挑着两筐黄灿灿的玉米回家，开怀的笑声震颤了农家小院。啊！秋天，家乡的秋天，大洼的秋天，父亲的秋天，我用什么而歌您？唯有感谢！不，感谢太轻浮，我要携秋日那缕金黄，再加上一怀盛开的菊花，并着落日余晖、秋波粼粼，献给您——家乡广袤丰硕的秋日；献给您——我勤劳朴实的父亲！

    飞雪中的大洼特别诱人，不必说远处的村落影影绰绰水墨画一般；不必说雾凇晶莹颤颤欲坠；不必说雪中逮兔是何等的令人痴迷；不必说一家人团坐在暖炕上回味着一年的温馨，就这雪白世界博大而爽洌，不正是大洼人的胸襟吗？冬季的大平原，无雪坦荡，飞雪素白，何处不诗？何处不景？假如把大洼这份旷世襟怀装入胸中，还怕装不下人间的风风雨雨吗？

    我的大平原，今日我要揽你入梦，让春夏秋冬的美丽去诘责我那颗曾经不安分的心；让春夏秋冬的魅力去征服高山大海！

    家乡的大平原，我将来还要长眠于你的脚下，世世代代看日出日落，嗅飞花飘香。我爱你——大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