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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手的黄昏情

(2012-01-08 13: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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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分类: 短篇小说

一把手的黄昏情(小说)

王文跃

 

 西安大院

一 

    一把手是有来历的,新婚之夜与媳妇订约,从今以后他当家,媳妇面对如山的男人很胆怯,诺诺称是。不巧这个话题被听新房的坏小子们得到,于是,一把手传开来。

   其实一把手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的——郝云升。我与一把手成为忘年交还要感谢他那调皮的二小子郝秋来。

   调皮的郝秋来在我教学的第一天就给我制造了一个麻烦——把一泡尿刺进了燃烧着的炉膛,臊腥味弥漫在教室,使得同学们无法进教室上课。

  “才二年级就这样道德败坏,揍他屁股!”办公室的教师异口同声。

   郝秋来瑟瑟地站立在办公室的墙角,低着头等着我来发落。或许是第一天教学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他的弱小,我不仅没有揍他,反而把他的一双小脏手洗净,把他扎蓬棵一样的头发剪短,在我给他整理凌乱的书包时,他哭了,泪水串串流淌。

   放学后我把他送回家,我要见见这个嘎小子的家长。

   接见我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个子中年男人,当时他正在忙着做午饭,见到陌生人把孩子送回家,就蹙起眉头,眼睛里充满无奈。

   “爹,这、这是我们老师——”小秋来藏在我的身后,颤抖着嫩声嫩气地说。

   “又发废了!老子现在占着手,看我一会怎么凑你——”秋来爹搓着一双面手,瞪起一双环眼,恨恨地说。

   “哦——没有、没有,我是看这孩子穿的太单,才送他回家……”

   “嗷——多谢老师……孩子命苦啊,前年他娘狠心走了,撇下我和几个孩子……”秋来爹爱怜地望了孩子一眼没再说下去。

   打那以后调蛋的小秋来给我和他爹创造了很多见面的机会,一来二去我不仅知道了这个爽直的庄稼汉的许多故事,也了解了他的品德和为人,在调教了一个孩子的同时,我与一把手成了忘年交。

   “大侄子,斗大的字我识不了一箩筐,可我喜欢和你们识字的人交往,骂句街也是明白的……”每次到一把手家他都会抓出一把大红枣,用火烧的黑不溜秋,再放到一把磕裂嘴的大茶壶里,边稀溜溜喝着枣茶边说。

   “大叔,我也高兴和磊落的人交往,说话办事实打实——心中敞亮……”我绝非恭维,一把手就是这样的品行。于是每逢他家的大事小情、沟沟坎坎,他都愿意和我叨叨叨叨,虽然我有时也说不准自己的观点对与否,但还是愿意给他出出点子。

 

   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火炉里撒尿的坏小子,已经结婚生子当了老板。今年暑假开学的第一天,一把手领着“小小秋来”报名上学。把孩子交到任课教师手中,他搭跚搭跚地走进我的办公室,进门便问,“有课吗?”我摇摇头,他便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在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啪”地扔到办公桌上。我是个伪烟民,只有一把手的烟我才勉强吸两口。

   一把手手中夹着一根烟,望着屋顶不说话,看到他如此呆木,我笑了,他也笑了,笑得诡异,满脸的核桃皮聚在里一起。

  “有事?”我问。

   他不答,用那双还亮着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吸了一口烟,呛出几滴泪,我擦泪时,发现他也在擦。嗷!这可怪了,二三十年可没见过一把手掉过一滴泪。

   我忙问:“遭难了?是不是坏老二让你生气了!”

   他吸口烟咽下去,也呛了个满脸红,咳嗽几口后,问我;“你说我一把手人品怎样?”

  “好啊,几十年行得正走得端!”

  “我想她啊,想的难受——”一把手说话的口气很苍凉。

  “几十年了,孩子们也都成全了,怎么倒钻起了牛角尖……”

   “说的是,她走的时候我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闷得时候看看睡在身边的几个孩子就什么私心杂念也去了,多少夜我是抱着大树数星星……唉,怎么老了老了就想身边要个伴,想的要命……”

  “这不是坏事啊!有合适的娶进门不正好吗?孩子们知道你的心事吗?”我连珠炮似的问。

   一把手叹口气,摆摆手,“别提了!那畜生一听我这想法,你猜怎样,把我拉到城里,让我进洗头房——那地方,我没去过,可我听说过,这不是作践我嘛!我是打了牙肚里咽——传出去说不准又出什么笑话……”

   我听完一把手的苦诉,也心中起火,暗骂郝秋来不是玩意,可还要劝一把手往开处想,并答应放学后找那小子算账。

   放了学,绕了个弯走进了郝秋来敞亮的新家院。见到自己昔日的学生,我毫不留情面,劈头就问:“嘎二小子,又掏坏了……”

   郝秋来堆起一脸苦笑,说:“我的亲爹啊,我是好心不得好报啊——”

  “你说说,你把你爹弄到那地方是何好心?”我寸步不让,逼问。

  “王老师,除了我爹,你是我最信赖的人,今儿你问得正好,我要把我的一肚子委屈往外倒倒……”说着这小子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冰茶地给我。

  “不喝。你说的在理我就到你爹那喝枣茶,如果不在理,二嘎子,休怪老师不讲情面!”
  “好,好!王老师,我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别人心里没数,我心里装着!我早就盼着我爹身边有个伴,可又怕触及他的伤心处。那天,我爹和我叨唠这事,把我乐坏了,既然老人向儿女提出这这档子,肯定是有提亲的,你猜是谁?就是村南的独眼婆子——我的妈啊!这不是饥不择食吗!不,这词用的不对——”郝秋来自知说走了嘴,咧嘴笑笑继续说。“我当然不同意,不说她一只眼,还比我爹大五岁,进了门谁伺候谁?我是真不想看着我爹刚伺候完我们就又继续受累……既然老人动了这个念想,我就想把我爹拾掇的年轻一些,让他精神起来找个合适的。可倒好,我刚把他拉到发廊他就大发雷霆,骂我小子不憋好屁,一赌气回了家,任我怎么解释,犯起他那一把手的脾气是油盐不进啊——”

   郝秋来说的条条是道,无懈可击,不过我还是再追问;“你说的可当真?”

  “天地良心,那是我亲爹,你是我的亲老师……”郝秋来没再说下去,笑着摇摇头。

  “你把刚才说的想法和兄弟通气没有?”

  “通了,大家都赞成……”

  “假如你爹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们做孩子的是不是该让让步……”

  “王老师,你别劝我,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唯独这桩事不成!烦劳王老师去跟我爹说,我们的婚事他做主,他的婚事我做主,我是铁定了主意,要给我爹找个岁数小的、身子骨硬朗的伴——等她伺候走了我爹,我再过过伺候娘的瘾……”嘎二小子话说恳切,眼睛里闪着泪光。

   看来一把手真的错怪儿子了。我为一把手高兴,孩子们有这份真诚的孝心,带着感动我去找一把手,还没走进一把手那四间老房,甜丝丝的枣香已经飘了出来。

     等我落座,一把手把几枚黑里透红的大枣冲进滚烫的热水里。他依旧不语,气哼哼地抽着烟。我也不语,瞅着他嘻嘻地笑。

   “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糊汤?”终于他憋不住,愣崩崩地问我。

   “一把手大叔,你福气,等着娶小媳妇吧!”我半开玩笑。

   “娶小媳妇?生一儿半女?笑话!我就想要个伴,不图那事——”一把手又生气起来。

    当我把嘎二小子的心思告诉他时,他的脸上才渐渐露出笑容,喝了几口热茶后,脸上汗涔涔地红润起来,连长长地眉毛都有了精神,但眼神中的那一丝羞怯说明了他的善良。“为什么我同意那独眼婆子,就是不想给孩子们添累赘,搭几年伴,送她走了,我也该上西天了……”他慢言细语地说。

  “这事我看就依孩子们的,你劳累了一辈子是该享享清福的时候了。一把手——该让权了……”

  “让权,听孩子们的,可你告诉那坏小子,小一两岁可以,再多——我还是不依!我不能光想着自己,人到这岁数,孩子们才是天啊!还有一桩,这事可不要声张,免得被人家说我老不正经,出不去门……”

   我哈哈大笑了,笑一把手的传统、朴实、本分。

 

   前天,“小小秋来”拉住我说:“老师爷爷,我爷爷叫你去喝酒……”

   出门迎接我的是一双精神焕发的老妇人,不用介绍这肯定是一把手的新老伴。女主人不仅给我沏了枣茶,还炒了几个家常菜,酒桌上带着微醉,我笑侃一把手,“不图的那事办了吗?”一把手摸着满头华发,腼腆笑笑,低声说:“办了,不图,不代表不想,除非老爷们有病……”

   于是我更感觉不枉交他为友——堂正刚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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