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小小说）

王文跃

    天燥热，没一丝风，近午的太阳把大地烤得直冒烟。

    萍带着刚上小学的女儿润从地里回家。萍的衣服被汗水津得呱湿，头发在面颊上打着绺，润嘟着小嘴，一张小脸赛过红苹果。

   “西瓜，今早（晨）摘下的大西瓜——”

    诱人得吆喊声，催快了萍的脚步，润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东张西望搜寻着。

    转过小桥，在村头那棵合抱的大槐树下聚满了人，他们正在挑选着那把儿还浸着水珠的青皮红瓤大西瓜。

萍挤进人群。瓜把式见萍热的那模样，便抄起一个西瓜，在手上掂了两下，举刀三劈两剁，把那圆滚滚的家伙分成均匀的半月，并捧起两块送到萍的手上。萍不推不让，一边把一块西瓜稀溜溜地啃在嘴上，一边又抓起两块钻出人群来找润。

    萍把西瓜递给润，回头又钻进人群，不一会，抱出一个斗大的西瓜，轻轻对润说：“快，帮妈往家抱。”润睁大眼睛问：“就买一个吗？”萍没好气地说：“少多嘴，快走！”说着把那大西瓜塞进润的怀里。润只好吃力地抱着西瓜，迈着八脚步朝家奔。

    润刚把西瓜抱回家，萍也一手揽着一个西瓜进了院。润嚷着还要吃瓜，萍于是“咔嚓”一声下了刀。凉丝丝的西瓜吃在口中，甜在心底。润打开了话匣子。

   “妈，这三个西瓜多少钱？”

   “三块五。”

   “咋那么贱？小刚叔也是买了三个，五块钱。”

   “傻丫头，不是妈说你，没有丁点眼力劲，你抱回的西瓜没过秤……”

   “偷得！？”润瞪大了眼睛。

    萍嘻嘻笑着：“拿的，拿……”

   “我不吃了！”润把西瓜“啪”地扔出老远，泪水滴溜溜从那双大眼睛中淌出。

    萍怔怔地看着润，伸手去帮女儿擦泪水，不料，润转过身委屈地大哭起来。

    萍满脸绯红，眼前出现了同样汗水直淌的瓜把式的笑脸。润哭声不减，那哭声好像对萍在诉说：“妈，女儿长大了，我的大眼睛可以明辨世界了……”

   萍鼓足勇气，对润说：“妈错了，我把瓜抱回去。”

   萍抱起西瓜刚要出门，却被润拦住。“妈，给我两元钱，我给叔叔送去……”

   萍转过身，她发现女儿的大眼睛好美丽。

        注：呱湿：方言，特别湿，淌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