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麦收季节。蓦然想起,已经10年未曾参与老家收麦大行动了。之所以称为大行动,是因为那时机械化还没有这么普及,每年这个时候,那必须是老少出动,全民麦收。
那时收麦子的程序是这样的:割倒、装车拉进麦场、碾场、扬场、晒麦、入囤。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割麦子,记不清那时几岁了,只记得我的左撇子还没拗过来,左手拿起镰刀就去割,可惜不知道镰刀也分左右手,恰恰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不太考虑左撇子这一小众群体,麦子没割掉,倒把手先割破了,第一次试手就这样失手了……后来就在已收完的麦地里拾麦子,散落下来的,或者没割掉的,一个个拾起来,拾麦子是不会割麦的小孩子的重要一项任务。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麦子拉进场里后是最好玩的。大人开着拖拉机一圈圈碾场,你可以坐在拖拉机的一旁,一坐好久;当大人开始翻场时,你又可以像躺在床上一样在麦场上面打滚,软软的很舒服;等到夕阳西下的时,把碾下来的麦子趁着起风时扬出来,就是把麦子和麦壳分离,然后第二天就可以晒了,麦收时最害怕的是碰上下雨天,每每都很关注天气预报,如果真的要下雨了,全家人都会慌里慌张的抢收、收麦子、收工具、清麦场,麦子是农民一年赖以生存的基础,不关心什么都会关心口粮问题……
那时麦场很多,几乎每户人家都会选择一块地来打场,每年大家跟商量好了似的,一片地都放在地的同一头儿打场,这样就是场连着场,很是壮观。因为收麦机械化不够,同样的麦子工期比现在都要多上好几倍,为了持久战,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麦场边上搭上草棚,既能纳凉也能遮风挡雨,草棚是孩子们的天堂,白天躺在里面遮挡太阳,下雨时还能避免无处可逃。因为麦子和所有的工具都放在麦场里,所以晚上总会留一个人在场里看着,我很喜欢夜晚静静躺在麦场里,一览无余的望着星空,找最亮的星星,想象着天上的星星这会儿在干嘛,听田野里不知名的虫鸣,享受着从远方吹来的略带阳光余温的晚风,那时总是跟爸爸一起睡在麦场里,如果邻居也有小孩在麦场里睡,就会很热闹,打打闹闹到深夜才睡。

那时比较喜欢麦收还因为可以放假,而且有好吃好喝的。那个年代物质生活还不是那么富裕,只有在特别时候才有特别的东西。麦收是很累人的活儿,为了补充体力,妈妈都会备上啤酒、饮料和松花蛋、鸡蛋或者咸鸭蛋,总之,会比平常吃的好一些,那会儿最在意的就是饮料,因为平时不常喝,就趁着这个季节打打牙祭,过把瘾,虽然很累,很热,但时至今日,回味起来,却只剩下淡淡的温馨……
后来就有了小型收割机,割麦就少了;再后来,就有了现在的大型收割机,基本没有谁家再去打场了,直接从麦田里把麦子打下来,如果不潮湿,就可以直接入囤了,或者在田间地头就把麦子卖掉。不像以前,生怕再碰到什么灾年,粮食都是囤起来放着,不舍得卖,怕没得吃,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农民也不再担心没有麦子怎么过活了,直接卖掉省力身心,现在都有焚烧秸秆什么的,弄得污染漫天,那时大家都很珍惜麦秆,把麦垛跺得整整齐齐,要么留着冬天烧火时作为引火用,要么留着冬天没有草的时候喂牛喂羊,或者最后卖掉,那时的麦收,什么都不会浪费。
随着社会的发展,那些温馨的麦收景象,也只存留在记忆里。现在的孩子,恐怕没有几个能明白那时的麦收是怎样的情景,也无法体会那个年代儿时的辛酸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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