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号晚,白岩松来看《解药》,散戏之后,白岩松兴奋地没有离开首都剧场,而是和剧组的人一起聊起戏来。
白岩松说:
“这真是一出好戏,现代社会,人人都有病。都有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这个戏中选择的这两个人物非常典型。一个是功成名就的大老板。你说就这样一个事业有成,名利双收的人会有心理疾病吗?我说,太会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容易产生心理疾病。中国现代什么行业的产品,质量上都不让人相信,为什么?就是生产这些产品的老板良心坏啦,有病啦。他完全没有道德底线,他明知道这样生产出来的东西是害人的,可是他还干。为什么?用戏里这位赵天池的话说就是:‘为了成功,我不惜一切’。良心不要了,不是心理有病吗?还有一位是心理医生,他就是给人看病,帮助人解决心理疾病的,结果,他自己在心理上非常变态。他年轻时就功于心计,算计自己的导师,算计自己的老婆,玩二奶,弄小三儿,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心理疾病更重,深刻的是,他居然是心理医生,整天指导别人怎么别变态,其实自己最变态。
这个戏其实可以让我们想到很多现实中的问题:现在中国一些农民种的菜,自己从来不吃,他知道菜里有化肥,有农药。生产药品的人,从来不吃自己生产的药,他知道他生产的药是有害的。有害的你还生产,就是只为了赚钱。连孩子喝的牛奶都掺假。这样的人,除了犯罪,其实是心里有病。这只是说的一部分人。我们容忍假话,容忍恃强欺弱,在公开的场合,集体说假话。各行各业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坑害别人。一些做官的,上台就说假话,空话,没一句真话。你们这样的台词非常好:“为了维护自己人五人六、正人君子的名气,就什么坏事都推给别人。”这样的人,恐怕在社会上已经非常普遍。这就是全民都有病。都需要解药。
可是,什么是解药呢?我看着这个戏。一会儿想,我是这个人,一会儿想,我是那个人。一会儿想,我遇到这个事儿,一会儿想,我遇到过那个事儿。这些人和事,都处于病态中。可是怎么解?人干伤天害理的事,恐怕不是找回爱心那么简单。中国人现在到底缺什么?恐怕还不简单地缺爱心的问题。”
我们开始议论是不是宗教问题,信仰问题。但是如果我们带上宗教问题,信仰问题,这个戏出笼又是问题。
白岩松说:
“恐怕还不完全是宗教问题、信仰问题。你说国外一些有宗教的国家,有信仰的人,也干这样的事。所以,心理疾病问题确实是个复杂的问题。
这个戏我觉得不满足的地方主要是对心理疾病的解决。你说那个心理医生,他怎么就死了呢?我觉得给我的理由我还不足以接受,如果我是这个医生,我想,这样的情况我不至于死。你们是想通过他的死,通过遣责他的死宣扬正能量,这是初衷是好的。可是不能让我信服。在现实生活,比他恶劣的多的人都不会选择死。他们活得非常滋润。这样的人,良心发现去死的人很少。这样简单地宣传正能量,影响这个戏的深刻性。
能不能这样,最后让这个心理医生再翻一番,就是让他对赵天池说,你只能在戏中把我演死了,在现实生活我这样的人活得好着呢!能不能让他说,他要当一回导演。换个结局。大老婆死了。他也悲痛,他也搞花葬、海葬,让观众非常感动,转身他就把小三儿娶了,娶了小三儿,日子过得不错,可是他还不消停,还在外边睡别的女人。而且越来越有名地位越来越高,睡得女人越多,越风光无限。这样,是不是更能深刻反映这样病态的人,其实是在现实生活中,是非常成功非常嚣张的。”
我们都觉得白岩松这一翻,戏又往深里走了。可是我们又在考虑戏的出笼问题,我们觉得,审查戏的人可能也有病,他们会不会就不让这个戏演了。
白岩松越说越激动:
“有些直白的话是不是可以通过行为演出来,这才是戏剧需要的。比如,赵天池说了几遍让李明伦清空、放下。我就想,能不能把这个观点用动作演出来?比如,让李明伦吃药,可是你们在台上一直用的那个杯子里的水是满的,又脏了,或者凉了。李明伦说:‘里边的水是满的,倒不进去了。’赵天池可以拿过杯子,把水倒掉,然后说:‘把杯子里的水泼掉,新的水就能倒进去了。’李明伦可以说:‘我怕泼水的时候拿不住杯子,把杯子一起扔出去摔碎了。’赵可以把话接下去:‘你那么没有定力吗?’诸如此类的意思吧,我也没想好。”
于是我们都为白岩松的戏剧感觉鼓掌。白岩松倒不好意思了。他说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回去他再想想,如果我们需要,请编剧吴彤和他联系。他喜欢这个戏,愿意出出主意,把这个戏改好。
太晚了,剧场要打烊。我们散了。
新书《真话直说——关东散人戏剧评论集》在淘宝网有售
http://item.taobao.com/item.htm?spm=a230r.1.14.1.97aMRH&id=25098356239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