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海

故乡的月亮总是悄悄地淌进乡人的睡梦里，用温馨滋润着甜甜的梦境。

在家乡呆久了，喜欢每天夜晚出去走走，在夜的凉爽中体验乡村固有的那份恬静。

月亮，总是在我漫步家乡新水泥路的时候悄然升起。儿时行走的小径早就长满荒草，不见了一些痕迹。夜，浓雾层层弥漫、漾开，氤氲出一个平静祥和的晚上。静谧使我不忍踏响前行的脚步，生怕侵扰了沉睡的鸟儿。月亮如一盏皎洁明亮的夜灯挂在天上，给家乡的夜带来了一丝光亮一丝温暖。月儿缓缓上升，夜空像水洗一般洁净无瑕。

小时候，喜欢家乡的月夜，是因为白天写完作业，只要稍有空隙，父母就会吩咐我做杂七杂八的家务。只有当月亮升起的时候，玩耍嬉戏才不遭受父母的责骂。乡月像一位魔术师，一会儿圆似玉盘，一会儿弯若箭弓，一会儿又像扁舟，变幻无穷的乡月让我充满遐想。

那是个明亮的月夜。因为吵闹着要去离家三里远的村庄看电影，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呵斥道：“电影有啥看头，早睡瞌睡，明儿起床割草料喂牛，还要去上学，免得又迟到了罚站。再说，小孩子一个人跑那么远，又是晚上，就不怕遇见撞犯（传说中的一种孤魂野鬼）吓散你的魂？”母亲说完就睡觉去了。

我不甘心，一个人站立在门前久久不肯离去。奶奶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海儿，实在想去奶奶陪着你，只是不要耽搁你妈吩咐的事情。”

我说：“这你放心，不会的。”

行走在乡间的羊肠小道上，奶奶拉着我的小手：“夜晚走路一定要注意脚下，崴了脚疼要自己疼。”我说：“天上有月亮呐，不要紧的。”奶奶抬头，圆圆的月亮正得意地放出柔和的白光。那圆圆的脸庞上，挂着慈祥、温和的笑容，静静地望着大地。就像此刻的奶奶，把几分温柔融入我幼小的心灵。如水、如蜜！

看完电影回家的路上，月亮已走到正中的天空。倒映在河面上的月儿，经风一吹，波光粼粼，整个宽口的河面就像一面月镜，照映着起伏恬静的山峦。洒在庄稼地里的月光，如烟如雾地笼罩着，像一层厚厚的白露，给农人的希望蒙上一个轻纱的梦，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走成了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中年，在外打拼，年节才能回乡。奶奶早就与世长辞，父母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在感慨时间流逝得太快的嗟嘘中，不免要欣赏故乡的月亮。芳草萋萋的小径已被弯曲的土石公路替代。仰望夜空，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凉风习习。如水的华月倾洒一地碎银；秋虫弹奏着美妙迷人的乐章，为家乡的秋夜平添了几分静谧，几分神圣……抚摸道旁苍翠的树木，绿叶上的露珠干净透明。

故乡的月亮总是如水般一如既往地陪伴滋润着我：无论辉煌，无论失落。无论年幼，无论暮年。

作者简介：

胡昌海，湖北巴东人。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