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莲

转眼间，我离开家乡已整整40年，我最不能忘记的还是家乡的那条小河。

我的家乡坐落在栖霞十八盘脚下，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四面环山，一条马路从村前穿过，紧挨着马路的就是我魂牵梦萦的小河。小河给小山村带来了无限生机，也给孩提时的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山沟里的春天来得要晚一些，但我早已按捺不住，尽管河水会把小手冻得通红，我还是早早地就到河里洗衣服，到河里洗衣服是我的最爱，一个小手帕我也能洗上半天。当然，最好玩的还是夏天。顽皮的孩子们不顾大人的阻拦，成群结队来到河边，尽情地在水中嬉戏。河水清澈见底，运气好的时候在水浅的地方还能捉上一些小鱼小虾，带回家经妈妈的巧手烹制，那个鲜美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在那个物质贫乏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小河是永远看不厌的风景。

河边的柳树杨树倒映在水里，微风吹来，树枝摇荡，树影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在水面上画着动态的风景；形状、大小、颜色各异的鹅卵石无序地在水里堆叠排列着，有的露出水面，有的时隐时现；小鱼小虾自由自在地游着，偶尔还能看到蜻蜓点水后的涟漪。如果连着下上几天雨，河水就会涨起来。阴雨过后，阳光照耀下的小河便成了女人和孩子们的天堂。好像是把闷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了，叽叽喳喳的，引得喜鹊都来凑热闹。有时会引来一阵阵嘘叫声，仿佛与捶衣服的梆梆声应和着。皮小子早已迫不及待地脱光了衣服，光溜溜地在河里打闹，摔得水花四溅，引起阵阵哄笑，胆小的小女孩还没来得及下水，就被早下水的皮小子撩起的水花湿了衣服，阵阵尖叫声中，狼狈地跑到远处。那其中，每次都有湿了头发或者衣袖、裤子的我，鞋就不用说了，早灌包了。

每到傍晚来临，太阳已经没有白天爆烈的炽热，柔柔地挂在山间，绚烂的晚霞把天空洇染得光彩夺目，河水泛起粼粼的波光。鹅、鸭悠闲地游着，不时地在水里寻找美味，不知道是吃到了鱼虾还是玩得高兴，它们欢快地嘎嘎叫着追逐在水草丛里。小河两岸的树木绿绿葱葱，树枝上的蝉呜呜哇哇地吵个不停，青蛙也呱呱地叫着。这个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坐在小河边，听着蝉鸣、蛙叫，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声，陶醉在大自然的交响乐中，被这充满美妙诗意的夏天所吸引，常常忘了回家吃晚饭。

妈妈说我是“小龙女”，属龙的，生我的时候天下着大雨。每年夏天，因为我格外留恋小河里的水，特别是大雨过后，妈妈的担心就时不时地变成训斥声。即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我对小河的眷恋，每年端午节过后的第一场河水，我一定会早早来到河边，把妈妈给我系在手腕上的五彩线剪掉，让河水冲走，据说这样能把一年的病魔冲掉。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大人忙着秋收，我也要帮着家里干力所能及的事，去小河的时间也少了，偶尔路过，看到河里飘落的秋叶，也会有些许忧伤，这些离开了树妈妈的叶子，它会飘到哪里去呢？

冬天，小河结冰了，河床忽然变得宽阔起来，像一条玉带从村前穿过。空闲时，我们这群孩子就一起去滑冰，打陀螺，虽然时不时有小伙伴摔个四脚朝天，冰薄的地方不小心也会人掉到水里，但很少有人哭鼻子，都是摔倒了再爬起来，继续滑，一个冬天下来居然都成了滑冰能手，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在光滑如镜的河面上滑翔。小伙伴们那冻得通红的脸蛋，永远铭记在我的脑海里。

几年前我回到故乡，那条让我魂牵梦绕的小河已经找不到了。整条河床是干涸的，坑坑洼洼的，只有零星的一些小水洼里还残存着水，浑浊不清，各种垃圾充斥河道。河里没有了鱼虾，没有了玩耍的孩子，也没有了鹅和鸭。昔日美丽的河堤上杨柳树似乎都稀疏了，那熟悉的流水声，小河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嬉戏的情景，日夜流淌的小河带给我的欢乐和童趣，我再也无法尽情享受了。我真的不甘心，曾在不同季节，多次沿着河边马路向上游寻找，却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是谁让这样美丽的小河不见了？难道经济的发展就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故乡那条美丽的小河难道只能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随着习主席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贯彻落实，随着新农村建设的深入推进，相信不久的将来，那条令我魂牵梦绕的小河一定会再次流淌在村前……

作者简介：

张春莲，供职于烟台国际机场，现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