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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幻物

(2021-10-22 15:22:38)
人间幻物

1

刚才,一瞬间,一道影子飞过,是一支箭吗!不过,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当我带着疑惑的目光抬起时,宽大的窗体呈现在眼前,我的想法是再把窗体缩小,或划分成无数的方格,直至达到极限,看看可不可以把刚才那道影子挤出来。好久没有这样通体舒缓的感觉了,就着窗子玻璃的光,可以把积压了很久的累感释放出去。其实,我的身体依然固定于这个不算宽大的空间里,而思维悄悄地逃脱了束缚。人,很多时候,都被自己捆绑、压榨、逼迫,甚至到了梦里也不放过,被一种惊悚胁迫着冒冷汗。试想,当我每次关门后,本来锁在身后的是自己的影子,只是你会突然放不下,到底放不下什么,不具体,有时是电,有时是火,有时是水。我走在路上,把另一个影子伏在桂花树上,感受弥漫的花香;如果伏在银杏树上,眼珠会随着秋日转动,转动到一朵蓝色喇叭花的喉咙处,方知风疾路遥。有时,我站在低处,借助水的幻觉,冲掉污染了灵魂的毒尘。

  现在,我发现对面那幢房子很陈旧,它与远处的高大建筑相比,可以说得上斑驳了。远处的高大建筑物立于它的后面,只是从高低的角度让我产生了对比的思维。我们之间形成了三点,就像数学里的点,我这个点是位于左还是右,这就存在某种可能性了。无论左右,我看见钢筋水泥围着的太阳能热水器上有“泳乐”字样,我们可以在这海海人生里快乐地游泳吗?

  后来我变换了一下角度,去厕所,那里所看见的太阳能热水器是另一番景象:外层黑漆漆的,斑驳的碎屑,由此我突然想到,有的事物与岁月纠缠着,却很淡定。就如热水器,虽然外壳剥落了部分,却不影响它吸收阳光,热水依然会流到主人的厨房、浴室、卫生间。它被安置于眼前的普通建筑物顶,旁边有茅草在冷风中摇曳,几只麻雀停在边上。这是我与远处高大建筑物之间所能及的东西。我坐的位置更低,我得稍微抬头才能看到那依然保持着本色的侧面。此时,我头上的灯光好像变成了双影,融入天色,发着白炽光。这种现象一般发生在晚上,而且对比度相当明显。不过,现在我既然能从白昼里看到我头顶的光影,说明目击的事物与手感的事物直接存在着关联。我是没法摸到光的,光早已把我包围,或者根本就没这回事,是我想复杂了。或者,我就是被炙热烘烤的影子。好像我们都在演戏,那只鸟可能就在白炽光里,它在悄悄地说,有些人取下一匹肋骨,递给隐形的魔术师,之后,魔术师把他们的肋骨安装在别人身上,说那是海滩边捡来的贝壳,叫他好好欣赏。

人间幻物

 我头顶有15盏发光的灯,它们像15颗悬挂在空中的虫。这让我记起儿时草丛里飞起的萤火虫,不过,它们没有这样发出强烈的光。儿时带着幻想追逐萤火虫的光,那是会飞的移动的梦想,藏着的苦涩和好奇,往往在梦的乐园里再现。这15盏灯所形成的线条,可以组成很多四方形,在这个相对大的四方形里,其实是比较拥挤的,无形胜似有形,只是说光与人的想象产生了融合的多点。我被后面黑板上不知谁画的人物画所吸引,头发凌乱,代表了人物所追求吗?只是猜想。人物的后面有许多树叶,有的正在悬着这个秋天的余音飘落。落定了的,难道就可以安然了?也许还有另外一场风影的到来。叶片的右面是几个排列的方形,可以把那布局设想成路,一条遥不可及的路。我怀疑是不是我头顶的光跑到那里去了。路的两旁开满蓝色和红色的小花,多么可爱的值得同情的想象。

  由于我处的位置很低,或者说我就喜欢这样,我只能看见远处高楼的顶层,其他的部分也就只能成为想象。把存在的事物再次进行思维加工,这不应该是一种错误,是不是那里也有人在面对白昼时看不清眼前? 我就拿不准了。是不是有人想实施某种宏伟的计划,比如在高楼之巅俯瞰人间真爱,以之感化丑陋的邪念?

  我突然感觉不累了。我们都在天空之下,用不着为深沉浓密的云压抑,却可以在心里点亮更多的灯火,燃尽自己,留下骨架,再塑肉身。我们可以看得更高,过于高处就是云了。

人间幻物

                                2

  我又回来了,我不是说我去了哪里,生活就是家。我想起每天清晨的鸟叫声,清脆地摇晃着树叶,雨滴轻轻落下,从一片叶到另一片叶,那是滑落的诗意穿透目光。很久了,我一直面对阳台上的花草,给它们浇水、剪裁。我舍不得每一片老去的叶脉,多么亲切的时光逐走了花瓣的清香。

  有一天我回到楼下,单元里的老人递烟给我,说等我很长时间了,要请我去看看他老伴的手机,那种焦急。其实,手机没问题,无非是垃圾多了。我耐心地删除了垃圾,他们是多么感谢。我在想,手机里存在垃圾是小事,最怕心里的垃圾堵塞。

  今晨,我猛然意识到,往常的鸟鸣声不见了,我琢磨着它们的去向,甚至抬头望天花板上的灯光,似乎它们就躲在光的角落里,或者它们在哪里找到了归宿。惟一传到我耳膜里的,是风的行走声,夹杂着一个路人的喷嚏声。这声音像是从书中传来的,又像在哗啦啦地流过掌心。

   我走出小区门,再次踏进巷道,再次看到米粟公寓,椰子林酒店。哦,昨晚刚好在电视里看到撒贝宁和许多主持人在海南,他们在沙滩上唱歌,夕阳即将落下,他们去海边对着晚霞大声说心里话。任鲁豫哭了,他说“爸爸,您在天上还好吗?”我对着夜空无形的大海说一声“妈妈、兄弟、孩子她妈……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无论置身何处,要想静下来真不容易。所谓静,应该是相对的。如果单一地认为坐着不动,或者不出声就算安静的话,那就忽略了一个概念,心动。大海吞没了一层余音,再次用波浪接纳另一种呼喊、哭泣,夕阳落下,我们是黑夜的影子。

人间幻物

  3

外面又有声音,比如飞机的轰隆,像夏天一样沉闷;比如对面建筑物里的敲击声,像从前在老家磕破鞋上的泥。我离热水器不远,可以听见偶尔咕咚的声音,有时你会发现心与事之间的偶合。于是默默地认为,是这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你会发现,这里不可能是你久留之地,有朝一日,连人间也得抛去你。可是,我是很容易满足的,就像刚才,我顺手拉过一枝兰草花,我都觉得日子弥漫着某种情绪。它可以看似随意地呈现雨水,也会把干旱的刺戳向人心。

  日子在几片树叶上摇晃,在楼下装修工的机械声中流逝。眼前的玻璃桌上的兰草又长出了新枝。接连几天清晨,都去同一家包子店,最吸引我的胃口的还是卤鸡蛋。颜色与众不同,褐色的、碎碎的外壳,像是一枚夜里傲游太空被星体撞击后仍保持原样的陨石。每次从那里走过,只要走那个方向,除非绕道,否则那里是必经之地。装卤鸡蛋的锅一直敞着,有把铁勺在里面,像春雨后冒出的马桑树枝。热气一直不断,鸡蛋一直暖和。老大娘一口贵州口音,与云南隔得近,说什么都能听懂。按照推断,大娘应该至少六十多岁了吧。这话得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就行。雨丝般的纹理下舒展着轻松的面孔,每次从那里经过时都能看到微笑,那种让你觉得从那里经过不买点什么都不踏实的微笑。她的儿子很少说话,只顾默默地弄着面粉,有时悄悄斜过一丝眼神,看不出他脸上有皱纹,说明他要么还年轻,要么心态很好。原来,他们租的门面在小区后面,接近菜市场的方向。最初应该是在靠南面,搬了好几次了。

  我坐在阳台上,想这想那的。无故地提心吊胆,这种情况发生在睡觉时,梦里只觉得有个人把一把匕首刺过来,惊醒后发现手被身子压得发麻。深邃的夜色里,有路人从楼下走过,皮鞋像擦着地皮划过。想起很多年前带着女儿从德阳回来,昏沉沉的夜空下,我们手拉手,走过寂寥的街区。女儿说,有些冷,是的,不仅是温度低,心也很冷。她妈妈刚离去不久,我们出去散散心,去小妹家。小区外围的米线店里透出灯光,炉火燃得很旺。回到家,一片冷清,打开灯,找不回往日的欢笑。女儿说,再睡一会儿吧。哦,我想起在火车上,女儿靠着我睡着了,后来我们调换一下位置,对面的新疆人呆呆地注视着我。我一摸口袋,手机不在了,我给他借手机拨我的号码 ,铃声响了一阵后,关机了。无望是某种极致的表现,只能以“算了吧,去了的就不再拥有”作为安慰。新疆人同情地审视着我,凭他穿的皱褶如山的衣服以及纹理清晰的面孔,看得出他来自某个农村,而且那样胆怯的目光里找不出半点说话的勇气。当然,我明白,出门在外,即使他真的看到那个拿我手机的人,他也一定很小心,不敢说出来,后果就无需说了。他一直默默地坐着,渗透着同情和无奈。他的老人机看起来应该很便宜,按键被汗渍浸透了似的。他把手机装回包里,把一只手放在那里,保持警惕,睡意全无。女儿靠着我继续睡,我不想声张手机的事,我们都处于刚刚失去亲人的痛楚里。无论走到哪里,她都紧紧拉着我的手。

人间幻物

手机确实值不了多少钱,那是二妹从香港带回来的。那是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季节,我把女儿交给二妹,赴昆明料理前妻第二次手术的事。我不舍地走出屋子,告诉女儿乖乖听她二孃的话,在小区门口搭上168,穿越寒冷的迷雾,一路上牵挂着两头的亲人。女儿与二妹出现在昆医附一院的前门时,她蹦跳着喊我。她妈妈刚输完液体,她看到了女儿,微笑着抚摸幼小的面孔。后来,二妹随单位去了香港。

  有时会觉得无故地烦躁,像是有蚂蚁在内心里不停地爬。可是,烦躁会折磨人的,这我清楚。那天我的手机被偷后,我首先是同情盗窃者,命运在捉弄着不健康的心,能够在火车厢里实施盗窃,足见胆子之大。也许在偷盗者的逻辑里,特别讨厌某个人的手机太不值钱了,甚至暗骂某人怎么这么穷,包里没钱。而且,偷盗者一定不知道我那个手机是来自香港,很便宜。那段时间正是招生季,许多学生和家长随时会打电话来问相关事宜。既然对方没有关机,我真担心他(或她)受到干扰。当然,那样的老人机上的信息也不多,除了亲朋好友的手机号之外,其余的应该只有节日问候的信息罢了。火车在行驶着,女儿为我的手机丢失也跟着难过。我想起我们处理完前妻的后事后回到小区,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没有妈妈了。我说我也没有妈妈了。黑暗里我按耐住自己的泪水。

  手机被盗后的心情是复杂的,车体外的山和树、村体像影子般一晃而过,我们在异域的路上感知着离家的日子,觉得突然之间好像与人间出现了一段心灵的真空。在这种暂时的真空里,我倒反愈加深入地透析和顿悟。

  许多年过去了,本应该淡化了,可是那位新疆人厚朴的面孔如今依然清晰。我像是在做梦,搭着人生的车轮,走走停停。

  又是另一天清晨,我独自走过小区门口,卖卤鸡蛋的老人又朝着我微笑。这次我增加了馒头和包子,顺手去扫微信付款。回头,雨滴落在脸上。

有时,我真的看不见我。我看见树,看见一路上的人,看见高处窗体里的眼睛。有时,我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是茫茫一片的孤烟大漠。这些都不会影响我,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成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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