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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这个从小很有绘画天赋的孩子,小学五年级考入了济南市少年宫美术班,是当时全市有名的儿童画家之一;16岁被军队当成文艺兵招去,画幻灯,获全军一等奖,他当时觉得绘画和光电艺术的结合,是非常有表现力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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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不满足,他的梦想是当一名电影导演。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有很多内部片参考片引进,他在军队有机会看到一些西方大师和好莱坞的电影。他买了世界电影研究的杂志去看,在没机会看到伯格曼的电影时,他就阅读了伯格曼的剧本,甚至还似懂非懂地读了巴赞的影评,对银幕背后的世界既好奇又神往。他和当时的战友董亚春约定,将来一定要当导演。后来董亚春真的去八一厂当了导演,而他的导演梦直到去了加拿大才得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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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x 200cm, 2008
从文革起一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几乎所有的画家都参与过连环画创作,连环画也是当时画家作品主要的出版形式,贺友直则被公认为是那个时代最有影响力的画家之一。从小看过贺友直连环画的王水泊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贺友直的学生,要知道当时贺友直先生的《山乡巨变》几乎是所有艺术家的范本。贺先生在他眼里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大师。
1960年出生的王水泊服役四年后,1981年报考了中央美院的第一届连环画专业本科,当时的主考官就是贺友直,他甚至亲自主持考生的面试。作为文化部的特聘教授,贺友直从上海人美出版社调来中央美院负责连环画专业的教学。王水泊顺利地考入了中央美院,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贺友直的学生,他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地幸运。
王水泊回忆说,贺老师教得非常认真,给每个同学的指导都会写在纸上,当时回答不了的问题,会回去思考一下再回答,是他接触到的教学最认真的一位大师。用文字来有条理地因人施教,一般老师做不到。当时贺老师夫妇住在中央美院一个十平米左右的简易房,背后是东风市场乌烟障气的餐厅,旁边是美院的食堂,锅炉房和洗澡堂。这么狭小的空间,他和师母还请学生们去家里吃饭,把学生们当孩子看。
http://ww1/large/6c812a29gw1eva6657e9zj20dw0dst9v.jpg▲贺友直生活照
王水泊说上大学期间惟一去老师家吃过饭的就是贺老师家。
贺老师是善于用静止的画面来述事的大师,他画的连环画很有镜头感。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角落里做文章。他画的角落里经常有很有趣的细节场面,包括一些小孩子,小动物的生动描绘。王水泊说他后来在中央美院创建了一个电影系,在教导学生的时候,经常引用贺老师的这句话,强调要注重电影里的细节表现。
5月11日,正在上海筹备新片的王水泊去看望93岁的贺友直,恩师质疑他这个没经历过老上海的山东人,能否真实地拍好40年代犹太人的电影。这个老顽童说:“写上海最好的是张爱玲,拍上海最好的是王家卫,画上海最好的就是我老汉!”
王水泊听着笑了,他希望自己的片子拍出来不会让恩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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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去世的加拿大动画大师弗雷德里克·巴克有“画笔传教士”的美称,他的作品曾4次入围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其中《摇椅》和《种树的男人》曾先后两次问鼎奥斯卡。他的最后一部力作《大水河》创作时王水泊是他的助手,在三年的时间里王水泊帮他完成了两万张素描。
这部片子获得1994年奥斯卡最佳动画片提名。
王水泊是1989年秋天去加拿大读研,因为晚到一个半月,只能旁听,学的是艺术教育专业,研究艺术心理学和少年儿童心理教育,这不是他的兴趣所在,旁听两个月后就不去上学了。不久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巴克大师,当时66岁的巴克大师正在寻找助手,完成他人生的最后一个里程碑。当时还有一个为迪斯尼做动画的公司有意培养王水泊做动画导演,但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当巴克的助手。见大师第一面,他就想到在西斯廷画壁画的米开朗基罗,大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老,一只眼睛失明了,但他对艺术的执着让他非常敬佩,大师把印象主义绘画做成了动画,里面的文学性也很有品味。
http://ww3/large/6c812a29gw1eva60itfv8j21kw170wpq.jpg▲《大水河》 视频截图
这三年王水泊很艰难,从事大量复制性的工作,用手绘动画呈现大师的意图。大师性格不太易相处,他不需要朋友,作为一个坚定的环保主义者和绿色和平主义者,不相信人类。大师的格言是:宁肯在森林里遇到一只狼,也不愿意遇到一个猎人。
巴克大师在加拿大国家电视台动画部,王水泊也落脚此处,后来动画部解散了,导演们归到设计部改作艺术设计师,给电视节目做片头。当时的王水泊已经是工作三年的艺术设计师,年薪七万美金,可以成为终身制的国家雇员,不过他觉得做片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他想做导演的梦想又开始萌动。于是他离开了电视台,申请去加拿大国家电影局拍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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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国家电影局的英语动画部聚集了一批世界著名的电影艺术家,其中曾经担任过实验电影大师麦克拉伦助手的麦克威廉姆斯,一位来自伦敦的著名实验纪录片导演成为了王水泊的监制。
王水泊说对他影响最大的一本书是卢梭的《忏悔录》,1999完成的《天安门上太阳升》,是一部用两维动画和图片做的自传体纪录片,是他个人的忏悔录,讲述的是他们这代人从红色梦到美国梦的历程和所付出的代价。他觉得他们每个人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害者。
奥斯卡提名委员会的评语认为,他在纪录片语言上进行了一种革命性的实验。奥斯卡颁奖前夜,全美导演协会700人的放映大厅,他的片子放完时全场起立鼓掌,几乎全世界媒体都预计他的片子会获奖,但第二天获奖的是一部关于犹太人集中营幸存者的纪录片。他后来才知道奥斯卡85%以上的评委是犹太人,他说,这或许是他这辈子跟奥斯卡最接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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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水泊1999年在奥斯卡颁奖仪式上 王水泊说,但很多人把我当成用动画做纪录片的第一个尝试者,其实我不是第一个,可能是因为我的片子是比较有国际影响的一部。
2005年末王水泊完成了另外一件重要代表作《他们选择了中国》,讲述韩战结束后22个美国和英国战俘为了和平反战反对麦卡锡主义和种族歧视,并在志愿军的人道主义优待俘虏政策的感召下,留在中国的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现在他正在筹划真人真事改编的《上海,无言的爱》,一部剧情片,一部纪录片。王水泊觉得自己很幸运,贺友直教他如何把绘画和文学结合起来,用静止的绘画讲述故事,在角落里做文章。和巴克大师三年相处学会如何用活动的绘画制作原创电影,对他的处女作有直接的帮助。
王水泊的电影梦从连环画入手,到制作动画片再到纪录片,剧情短片,终于要拍剧情长片了。他给自己定位为国际电影人,不受国内电影市场的品味温度爱好左右,也从来没有在创作之前考虑中国电影市场的回报。他想在电影的艺术创作语言上有新的尝试,在不同的种族文化之间建立一座桥梁,希望能感动全球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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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独家观察】我所知道的王水泊
选自《画廊》杂志2015年5月刊
撰文: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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