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志国住校内教工宿舍,杜清云在校外一对归国华侨夫妇盖的大院内租了两间平房.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暑假里一天,杜清云主动邀请崔志国晚上到她家去吃晚饭,他一听高兴得都晕了,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这天下午他第一次光顾"人民浴池"理发刮脸,然后换上洁白的衬衫,兰料子裤,外系一条新牛皮腰带,足穿黑皮凉鞋,换上一副金丝眼镜,帅气十足.还买了一只杜清云最爱吃的香酥鸡,早早地就敲开了门,踏进了当时还算很高级的华侨大院.
被领进屋,更是说不出的惊喜,杜清云亲手做了几个小菜,还有一瓶从华桥商店买的法国红葡萄酒,桌上点了两根大红蜡烛.再看杜清云也精心打扮一番,剪得整齐的秀发,额前刘海还做了一个发卷,略施粉黛,平时穿着朴素的她,今天换上了一件红花连衣裙,肉色高筒丝袜,红皮凉鞋.真是女为悦己者容,一改过去的沉默寡言,今天神采飞扬,长睫毛像小天鹅翅膀扇动着,更加楚楚动人.
两人坐桌前,她又说又笑,频频举杯,她不断夹菜放入他碗内,还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为什么多次拒绝他,主要是背上了家庭出身的包袱,怕影响他政治进步,同时自己想出国,今天打井窗子说亮话,出国手续已办好了,后天的飞机票.这是崔志国预料中的,早有思想准备.他对杜清云说我对你有一个要求,出去后,不要做对不起祖国的事,无论你走到那里,祖国才是你强大的靠山,她点头说记住了.
杜清云也试探着问,以后是不是能出国,崔志国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还说自己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听着"东方红"乐曲长大,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渗透着党的血汗,没有共产党就没有自己的一切,不会辜负党的期望,忠诚党的教育事业是他的宗旨.这一点也是杜清云预料之中的,没有勉强,人生各自有志,希望他多宝重.两个人互相向对方表白了多年苦恋之痛.
看看天色已晚,他起身告辞,说明天再来送别.这时杜清云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把他拉到床边,声音颤抖着哀求:"别走!陪陪我吧.....",他先是一惊,旋即伸出强有力的手臂,感情的堤坝,瞬时崩溃,两个人多年来压在心底的爱,终于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事后,她从枕头下,拿出两个精美的首施盒,从各自头上剪下一小束头发,分别放好,以此做为"信物"互相保存,把一条沾上点点桃花的白丝巾交给他,睹物思人,记住这幸福时刻.她又拿出一个存折,说留给他以后安家用,他再三推辞,她执意要给,说那边两个哥哥都给她安排好了,这也用不着了,他只好收下,面临的是长久分离.
第二天崔志国把她送到北京,第三天在机场依依不舍地惜别,当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的心完全碎了,铮铮铁骨男子汉,第一次流下两行热泪,他知道再见的希望是渺若烟云.(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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