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黄皮肤黑眼睛的华人，祖辈很早在东南亚，中文已经不会说了，说的是英文，听不懂，努力听也听不懂。

听不懂不妨碍摸脉，摸完脉说身体有滑脉，寒湿重，生活上要注意。朋友翻译过去却说很难译，在英文的辞典里，没有滑脉没有寒湿这个词。

翻译的英文让华人朋友似懂非懂，站在眼前，发觉这不是黄皮肤黑眼睛有中国血统的华人，这是黄皮肤黑眼睛的西洋人。

还说他心情不怎样，前段时候有不开心的事伤了他的心。这次他听不明白了，忙忙点头说是。

抬起头，国人的话我听得懂，也感受到周围人对中医的态度，真想听听华人朋友对中医的看法。

华人朋友一本正经说，西医看得见，能让我们相信。他父亲心脏有问题，去了新加坡最好的医院有最好的技术，一个小药丸吃下去就发觉身体哪里有问题。看到有问题的地方就可以针对治疗了。

那么中医呢？

他说中医靠猜，有时候猜得准，有时候猜不准，还是信西医，不过西医有点不好，有副作用。

这一次学会了一个单词“guess”，这个词不断地出现在华人朋友的嘴里，也不断在心头回荡。中医就这样被定义了，因为看不见摸不着，如果说中了，也只是停留在猜对了的层次，而猜是不确定的，不可复制的，莫名其妙的，是“不科学”的代名词。

终于明白了，他连连点头的意思是猜对了的意思。没有生气，微笑着听这个词，突然心里很释然，无论这里还是那里，中医都是一样，是看不见摸不着猜测的医术，跟运气有关，跟猜的人无关。

昏暗的灯光，依稀看到黄皮肤黑眼睛的华人朋友挥动的手势，已经分不清皮肤是黑是白，眼睛是金是黑，听的不是中文，听的是听不懂的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