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世,
我是一片浮萍,
即将成为干涸河床的一粒尘埃。
你是一滴飘来的雨,
落在我身上的那一瞬间,
我突然感觉到了疼和舒畅。
我欣喜地看到包绕着一团水雾的自己变幻成人形
站在一座桥上。
却听见,
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似乎迈入了幻境。幻境中,有六次你是将军,我有三次是被你忽视的正妻,有两次是被你呵护的妻妾,一次被你许给了他人。其中你阵亡了两次,被人陷害入狱赐死一次。一回你是猎户,我是被你猎杀的虎。剩下我记得的你或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或是辛勤耕耘的农夫,而我,是你的书童、母亲、老牛、债主……
当我再一次听到那一声叹息的时候,我才发现坐在桥上递给我一碗清水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口干舌燥的我喝下水,问:“老婆婆,我似乎来过这里,这是哪里?”
“唉……”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原来,我真的来过,来过无数次。
原来,
那些幻境
是我的无数前世。
原来,
我拥有了灵魂。
第一次,我潜意识里怀着清明进入世间。这一世,我是你的幺女,当我乌溜溜的大眼看到你熟悉的灵魂,我腻在你怀里再也不肯让他人抱。我本该是不受欢迎的,嬷嬷告诉我:“可你这妮子啊,嘴甜手巧玲珑心窍,你父亲现在就差被你牵着鼻子走啦。”我在琴边纳着给你的鞋底抿嘴微笑。
“我女儿棋琴书画,女红管家无一不精!”那自豪的夸奖尤在耳边,阴山上的强盗破入了家门。“为了家族。”你说。我只能跟着高乐走了。是的,他是那些盗贼的二哥,姓高名乐。他不算太坏,虽然家里已经有了两房妻妾,山里的房屋如此简陋。可我不知为什么如此惜生,用母亲偷偷给我的利剪裁了高乐给我的一匹青布,做成他的一身新衣,在他的惊喜里我就此安了身。该感谢我的父亲给予的教养,虽然至死四十有余一无所出,我依然安稳地度过了一生。
“孟婆婆,我来了。”我畅快地喝下忘川水,下一世,我该去哪里?
这一世,
你是我青梅竹马的憨人,
每日里只是起早贪黑地种你的一亩三分地。
甫知结缡的那一刻,
我绞下一缕发缝在香囊里系在你的腰间,
你熬夜雕了一只竹凤钗轻轻插入我的发髻。
你一木一瓦地建筑着新房,
我一针一线地纫着新衣。
直到
红烛高照的那一晚,
倭寇的战刀破开了我们的家门。
“孟婆婆,求求你,我每次都喝你的忘川水的,这一次,能不能不喝?我要去找他。”我跪在桥上哀求。直到前一刻,我站在你的血泊里,才明白,那生生世世的纠缠,是因为——爱!
而我,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叹息。
我不知道,你在忘川底沉默了千年,只为换来与我相守的生生世世。而我,轮回漂泊了千年,只为寻找你的踪迹。
“你终于来了。”
我还未睁开眼睛,
便听见你灵魂的期盼。
你臂间的青印,
对上我腕间的青胎,
我初生,
你五岁。
我们,
青梅竹马。
(同学的两个孩子都有相同的胎记,兴奋不已。也令我思维奔逸,突发奇想,编文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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