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林嘉还在为成功糊弄过了老师而暗自侥幸，走廊的另一边，徐湛坐在座位上却是心绪不宁，坐立难安。
书本上那些工整排列的印刷字体像长了翅膀一样，首连着尾，一个一个从他眼前飞走，平日里被忽视的那些蝉鸣声，风过树梢声，此时显得尤为清晰。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蓦地划破夜晚的宁静，他才从重重思绪中惊醒过来。
而历史书摆在课桌上，已经好久没有翻过页。

挨过难熬的三节晚自习，终于盼到放学。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走出了教室，徐湛望了一眼走廊，坐在座位上，慢吞吞的收拾起书包来。
还好他平日里也走得晚，这一举动倒也不显得有多异常。

林嘉跑到二班门口，正好看见的就是他一副眼睫低垂，专心致志的模样。
这人真是，怎么能连收拾个书包都那么认真。

林嘉假意抱怨着，丝丝喜悦却在心底偷偷埋下种子，悄然生根发了芽。
明明不是多喜欢他来着，甚至都不太了解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越看越顺眼，他做什么都觉得特别可爱。

教室里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少数几个人仍留在座位上看书。林嘉扒拉住门框，往里边粗略扫了一眼，确定不会引起什么注意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踱步到徐湛身边。
“欸，收拾好了吗？”林嘉说得特别小声，生怕打扰了教室里其他正在认真看书的人。
“刚好收拾完，你来得正好。”徐湛看她蹲在自己座位边一副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忍不住弯起眉眼笑了一下，拎起手中的书包和她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怎么来这么晚？他装了十几分钟的“心无旁骛”，真的很累。

夜晚的操场，只有稀稀拉拉几对小情侣手拉着手在角落窃窃私语，你侬我侬。

林嘉和徐湛并肩走在塑胶跑道上，一时之间，彼此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可以畅谈。
寂静的夜里，鞋子踏过塑胶地的声音显得格外钝闷清晰。
林嘉平日里话是很多的，上课时还常因为和同桌偷偷聊天被老师责骂，但是这时却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她从来没和成绩好的学生玩过，生怕自己说出什么蠢话露了怯。
而徐湛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个闷罐子。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就这样沉默着，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林嘉受不了了，望着他，小心翼翼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寝室？”
“好。”徐湛回答道，目光闪躲，不敢予以正大光明的回视。
他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回宿舍楼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林荫大道，清风拂过，每一片叶子都哗啦作响。
林嘉低头，看路灯在地面晕开一抹又一抹昏黄，两人的影子交汇在一起，忽长忽短，忽胖忽细。突然一下子，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这样子，好傻是吧？”
“嗯，是挺傻。”徐湛也笑了。

一片枯叶正好随风飘到地上，林嘉伸出右脚用力一踩，咔擦作响。她蹦着转过身，看着徐湛的眼睛：“会好起来的，我们现在不是不够熟悉嘛。”
这一次，徐湛没有闪躲，也笑着回视她：“我相信，会的。”

漆黑的夜晚里，他逆光而立，一双眼睛饱含笑意，在黑夜里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