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味道总是好的,淡月皎洁,淡霭朦胧,淡风摇曳,浓茶不如淡茶,浓妆艳抹不如淡妆简服。
至清至淡水墨画。便想起王冕一首题画诗《墨梅》:“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这位元代著名画家,号梅花屋主,圈梅花时只用淡墨,行枝连续如弯弓秋月,一笔两顿挫,简洁畅利。毫无妩媚纤弱之态,反显清贞孤傲的气概。只有人与梅花一样清淡,画梅才具梅之气质。
相比那些“浓的化不开”,更加喜欢一支素笔。张爱玲的故事很多,但她是淡薄的,即使流落在异国他乡,度过茫茫余生,亦没有留下只词片语的哀怨。读她的文章就如一位孤傲清绝的女子,身穿一件素色旗袍,坐在余香袅袅、幽暗的灯光下,娓娓道来,诉说着她那前生旧事,这份淡薄映照着她的性情,同时也映照出了她的生活。
“寄至味于淡薄”,苏东坡说过。仍是苏东坡说的:“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所谓老熟,想来不光指文字,也包含年龄阅历。人年轻时很难平淡,比如正走在上山的路上,多的是野心和幻想。直到攀上绝顶,领略了天地的苍茫和人生的限度,才会生出一种散淡的心境,不想再匆匆忙忙赶向某个目标,也不必再担心错过什么,下山就从容多了。
宝钗的咏《白海棠》诗中有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明着说的是海棠花,其实也就是她自己的写照。淡到极致,便是冷。冷静,现实,看透世界,看穿命运。
只一个“淡”字,足以道破万千难解之事。
仿佛夏花开在树荫下,带着淡淡的清香。淡了,自然就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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