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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论死亡,我们在谈论什么

(2018-01-19 23:06:45)
分类: 英伦生活

*过去两年,我家四面的邻居换了三家,其中最疏远的是我们对面的一位单身女郎,每天清晨起床泡咖啡,总能看到她一身精致,行色匆匆,开着大奔出门的样子,很快就从另外邻居那里得知,她是一位律师,从外貌看去应该不年轻了,齐耳短发看上去很干练,我们接触很少,偶尔看到她回来停车后,笑着跟我女儿打招呼,很有母爱的样子。有时候看着她,就会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强人吗?有车有房还有很好的职业,似乎很懂得生活,门口总是挂着一盆鲜红的花,当然也会想她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四十岁左右印度后裔,好像也不符合他们的传统?这都是些家庭主妇无端的遐想。去年十月份开始,有两个月再没有见到她,心里还纳闷她有这么长的假?某天看到有个高个子男人开她的门,又浮想联翩,还是从邻居那里知道,她得了一种妇科病,非常严重,要回到谢菲尔德去就医,手术后她在那里的家人可以照顾她,讨论到她的病痛,我心里吸了一口冷气,哥哥的妈妈去年做了子宫切除手术,令我心有余悸。圣诞节左右,忽然看到她回来,在窗户里看到她,立刻招手,我赶紧跑了出去,她看到我也很惊讶,我只想给她一个拥抱,她就只说了一句话十小时的手术,我说我明白,然后她就忙去了。圣诞节前夜,她敲门送给我们一份礼物,是玛莎超市的音乐盒,里面有圣诞树的小饼干,一拧就会唱I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听着这美妙的音乐,我想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更珍惜活着的渴望和意义。

 

*微信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你在地球的哪个角落,只要你有信号,你朋友圈的消息随时显示。某天打开朋友圈,看到水滴筹,是我一个同学发的 ,打开一看,没看内容就看了一下照片,立刻转发,然后仔细看内容,我有种想要昏厥的错觉,这个男生看着非常面熟,我想起来他是我们高中同学,不是一个班的,他在一班,我在三班,但是我一直认识他,确切的说,我还记得我闺蜜打算介绍他给我,那时候我刚从法国回去,没有工作,我闺蜜说他名牌大学毕业,有正式的工作,为人特别好,我记得还请我们吃过饭,特别温文儒雅的一个男生,可是没有真的介绍,我闺蜜说人家是奔结婚去的,要找一定要有工作的,我当时心想你看不上我,我还不把你放在眼里呢。读了求助信息,我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愈演愈烈,完全忘了我们的渊源,他一直都很优秀,工作成绩突出,直到两年前查出患有遗传性的脑萎缩,不治之症,无药可治,他的姐姐同样如此,我看到他妈妈憔悴无助的样子,眼泪都来了,可怜的女人,人生的劫难接二连三,丈夫早逝,一双儿女前后查出脑萎缩,各自的小家庭早已破裂,治病家徒四壁,如今数着日子,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日子,最令人无语的是,一双儿女都有孩子,而孩子遗传这病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我闺蜜给我介绍无果,介绍另外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同学,我另外的同学说现在人家对她恨之入骨,还曾来家里大闹,想想大家都没有错,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恶疾,否则他也不会选择结婚的,看着他不能自理,躺在炕上双手合一祈求的样子,我想人若不能如人般活着,那真的不如有尊严的死去,否则全是痛苦。

 

*上次回国一直嚷嚷要和一小学同学相见,可是说着说着就忘了,家人朋友实在太多,熟悉不熟悉的不分前后,有机会就见,没有机会那就滞后。我和她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同学,一个村里的,小学初中一个班,她总是非常安静,性情特别温和,长得很可爱,我总是撮合她和我的一个兄弟,后来大学他们居然考到一个学校,我还一直打趣,结果他们各自找了男女朋友,我们大概十几年没有见过,上次是她结婚时候,在校内网看到她结婚照,还打趣说不说话的人都默默的在行动,逐渐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过去一两年里,我是那种天天微信,她是那种潜伏的,一直也没有怎么聊天,就知道她也做了家庭主妇,她儿子特别小,她老公工作不错,偶尔也记得她抱怨老公的只言片语。今早打开微信,看到她留言说梦里梦到我,依然那么亲切真实,我还说哎呀,太荣幸了,居然梦里有我,然后聊天,她说看到我过得好很开心,我告诉她我不是天天穷开心嘛,她隔了很久回说,不像她爸妈为她操碎了心,她命苦,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难道婚变我说不出口,她回答她老公得了尿毒症,已经两年了,靠着透析生存,每个星期两次,这两年过得觉得在人前都抬不起头,听后就好像惊天霹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告诉她这两年她太不容易了,但是还是要抱有希望,希望能遇到配型的肾脏,现在的医学科技也很发达的,虽然是事实的话,可是怎么听上去都是在安慰,这么苍白无力,不是当事人,怎么会懂事情发生时候的绝望和无助呢,她说现在每天就觉得过一天是少一天,感觉和老公说再见就是一瞬间的事,我都不敢想象她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知道说再多安慰都是无能为力,祈祷上帝佑护,有好消息传来。

 

 

*新年第一个月刚过半,我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海啸,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早已波涛汹涌,跌宕起伏,就好像一个水手在最黑的夜航行在漫无边际的海上,任凭海水一浪接着一浪的打过来,狂风四起,如刀割在脸上,我想到汤姆 汉克斯的电影孤岛余生,那样的场景足以说明我内心的澎湃。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在接下来的每一刻,都要好好的享用我的人生,以前是人生漫长,最近是生命苦短,此刻是生死无常,我们无法预料未来甚至明天的事,那就好好的活好当下现在今天,如果这么多的故事都唤不醒我的认知,那么我真是无药可救了。想到不久前,给姐姐打电话,她说你就是计划太多,想那么干嘛呢?把大卫孩子照顾好,等孩子上学回去上班,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就像现在也很好啊,我也觉得相比起来,我所有的烦恼都发愁未来,未来还没有,我就已经愁死了,这是人到三十的通病,努力可以有,计划可以慢慢来,可是人生不会后退,只能向死而生,当我们讨论死亡,我们应该想想今生最重要的人,最想做的事情,然后把明天当作最后一天,今天就好好的享受,这样警觉的活着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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