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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我的美妙仙境

(2012-09-26 10:20:09)
分类: 纵横

    
  前几天给朋友张赞波打电话,方得知他辞掉北京电影学院的讲师职位,回了老家邵阳租地耕田。我当时有些哑然。这是个才华斐然、激情满怀的导演,多年来一直拍纪录片,在行内美誉度颇高。为何辞职?为何隐居乡野?他没说明缘由,我也没多问。说实话,这样的朋友我遇到了很多,譬如写先锋小说的郭发财,部队转业后跑到一座山上去养鸡;譬如写诗歌的努力嘎巴,辞掉编辑工作跑到湘西种树;譬如导演李红旗,在获“金豹奖”后带着老婆和3岁的儿子跑到湖南种田……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在隐隐约约的惋惜背后,更多的,则是对他们由衷的艳羡与敬佩。
  
  我呢,就不用逃离“北上广”了,多年来我就一直生活在一个叫“倴城”的县城。这县城位居燕山以东、渤海以西,人口不过数十万。小时天空蔚蓝明朗,空气里满是从遥远的海岸线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腥气,人们衣着素朴,白头净脸,瞳孔里是那种纯净、懵懂的光芒。现在呢,天总是黯淡的,海风的腥气绝迹了,空中飘浮着钢粉、煤尘和废气,即便是春天,鲜嫩的花粉不几日也就湮灭在风中,空气仍是那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儿、纸浆味儿。路人行色匆匆,瞳孔里充溢着卸不掉的焦虑。我,每天混迹在这些或陌生或熟稔的人群中,漫不经心地走自己的路,喝自己的酒,读自己的书,写自己的文。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懒得动。这里有你所有的亲朋。他们犹如同一张网内的蚊虫,欢欢喜喜聚拢在你身边,让你在网内蠕动、挣扎、呐喊时,不至绝望、忧伤和自残,相反,更多时日,你会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毛茸茸的幸福与欢喜。多年来,我就在这张沾满灰尘的网内写我的小说。当然,小说里的人物,大都是我身边的人,除了我自己,他们多多少少有些我的亲人、我的朋友的影子,还有一些,则是道听途说的人——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制造着骇人的事件。在这些事件中,他们孱弱的肉身形象总是和人们口头传诵的虚拟形象有着质的区别,即便我是个聋子是个瞎子,某段时间内,他们的故事也会让我变成一个耳聪目明之人——他们的故事绝对有着神启的痕迹。
  
  《七根孔雀羽毛》等小说就是这些事件的入炉再造。我对太强的故事性有种本能的抵触和警惕:小说跟影视剧的最大差别,就在于文字里不可言说的美和琐碎细节流溢出的气味,而毫无疑问,过度的故事性和过于滑润的叙事速度将伤害这种脆弱的美。所以,通常情况下,我总要拆解故事里的骨骼,让它不至于显得格外茁壮,总要让叙述者显得心不在焉,好让读者有种松弛的、适度的疲惫感。另外,我喜欢日常生活的诗性。我觉得,这种单纯的、无意义的诗性会让复杂斑驳、乱象丛生的故事变得高贵、优雅、从容。在《七根孔雀羽毛》里,我让宗建明摆弄着廉价的孔雀羽毛;而在《细嗓门》中,我赋予屠夫林红最大的爱好,是用猪下水沤的花肥浇花。说实话,写下这些细节时,很大程度上,我感动了我自己。我觉得我是个高尚的人。
  
  《大象》《刹那记》《夏朗的望远镜》等小说,则是我对最平凡朴素的人予以的解读。这些人身上有种我臆想出的所有人类美德:善良、忍耐、正直、担当、忏悔、感恩、谦逊……当然,这些人也像生活本身,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憾:傲慢、忌妒、贪婪、懒惰、淫欲、暴怒、饕餮……或许正因如此,这些人才是完整的,这些小说也是完整的,我也是完整的,世界也是完整的。
  
  无论俗人圣人,都在渴求自我灵魂的完整,而这完整的灵魂核心,毋庸说就是自由。我想,赞波、红旗他们之所以隐居山野,可能那里更能滋润他们自由的身体和精神。那陌生曼妙之地,于他们而言,就是这颗蓝色行星上最美妙的仙境。在仙境里,他们达到了与俗世生活最相宜的契合,深夜围炉掩卷思量,闻犬吠则洞悉世事,树下小憩亦甘美如饴。我呢,则继续无望地栖在蛛网内,漠然观望、悄然思索、孤单叹息,然后假以文字之手,写出这荒世的光与暗,血与泪,奶与蜜。如此说来,这烟尘滚滚之地,大抵就是我此生的美妙仙境吧?
  
  

                                                                           [来源: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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