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忘不了那个“十年”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和灾难,瞬间降临到多少无辜的知识份子和许多善良人们的头上。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的苦难岁月,在历史长河中,只是一瞬间,可是对於我却是如此漫长,如此艰辛,每一天都有难关要闯,每一夜都有门坎要迈。我所遭遇的、和承受的已不是一般的磨难,而是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1966年6月的一个傍晚,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家门口拉二胡自拉自唱,忽然传来喧天的锣鼓和口号声,一支游行队伍向分场走来,前面是两个彪形大汉举着横幅,接着是一群手执红旗的人们,随后是头戴高帽的“十几个人”,其中有党委书记、年近花甲的老场长、还有工程技术人员,最年轻的是刚从卫校毕业的护士小何。他们个个都低着头,苦着脸。我走近小何,拉着她的手:“呀!你的手好烫,发烧了。”我毫不犹豫拉着小何向医务室走去。“不准走!”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气势汹汹地大声喊叫。“她在发烧,我是医生,有责任给她治病。”我毫不畏惧地大声回答。到医务室作完相应的处理后,试探地问:“你怎么也......”“不知道,听见有人喊把XXX揪出来!我也盲从地跟着喊。立刻有个人恶狠狠地对我吼道:白痴!是把你揪出来。随即就拿一顶高帽给我戴上了。”小何流着泪诉说。我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太荒唐了。
次日清早小何说:“谢谢你,彭医生,但我担心你会因此受牵连。”我回答:“哪里话,你尚且如此,我丈夫出身不好,社会关系复杂,能幸免吗?”
上午七点半,游行队伍向偏远地二分场出发了,我自然成了其中的一员,我和小何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见她一直愁眉苦脸,於是我说:“放松点,你想想,烈日当头,他们举着横蝠,有的要敲锣打鼓,还要喊口号,这一切我们都免了,还有高帽遮阴。”我一边开导他,一边随着锣鼓声偷偷扭起了秧歌,小何终於露出一丝笑容。
突然从前面传来叭!叭!两声,原来是一位工程师被一个带队的人重重地扇了两耳光.这时,才意识到我已进入这支任人宰割的队伍,无权选择,更无法逃避,我必须勇敢面对,我坚信,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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