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5虎年年末讣告和桂起权先生的语言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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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5 虎年年末讣告和桂起权先生的语言天赋
一、两个年末、一幅对联和一个讣告
每年都要经历两个年末,一个阳历的年末,一个阴历的年末。但这一次的阴阳两年末,好像都很特别。
2022年的阳历年末,很是特别,几乎就是在恐慌与痛苦中渡过的。从全面封控到猛然放开,也就几天功夫,我就被新冠给击中了。好几天的咽喉剧痛,大有渡不过这2022年阳历年末的味道。新冠阳性的病情一直延续到圣诞期间,才算让人稍稍放心,可以做点动体力、或者动脑力的事情了。
现在,2022年悄然而过,虎年腊月小年已至。这象征着,阴历的虎年行将结束,虎年年末除夕转瞬即到,爆竹声声除旧岁的那个时刻就在当下了。
这个虎年年末,似乎更是特别。
连续多年,顺应阴历传统,总要在阴历年末自作一幅辞旧迎新的对联自娱自乐,算是对文字的一个痴迷,也算是对旧岁的回顾和新年的展望。
磨蹭反复了好几天,立意旨,选字词,弄对仗,求声韵。终算是尘埃落定,可以挥毫用墨,玩点拙文涂鸦了。由是,就有了以下的自写自书对联,也就算完成了我个人除旧岁迎新春的一个常规仪式。
还未在门上张贴好的迎春对联

横幅:
否极泰来
对联:
虎年战情 惊骇地天 涕泣鬼神
兔年期待 远离邪恶 消去疫灾
阴历虎年年末,果然更是特别。就在门联落稿之际,武汉大学噩耗传来,上午是历史学家冯天瑜仙逝。第二天早上,微信又传来桂起权老师仙逝。我立马向武汉朋友求证消息的准确性,永铭老友转发来小龙泣告。
各位学友:
二、桂起权先生的一本学术外著作
桂起权先生,为简便亲和,以下直称老桂,于虎年终结之际,遽然仙逝。三年前的2019年年底,我,永铭和老桂在他的寓所一见,竟成永诀。
乐莫乐兮真相知,
悲莫悲兮永别离。
我和老桂相识于武汉,但更深的交往则是调来广州后的事情。他亲和,睿智、健谈,宽容、纯真。还有,他那超强的记忆力,往往会给你留下很深很深的印象。这些印象,自然需要细节来展现,而我总感到有些惭愧的记忆力,老是记不准确那些与老桂曾经交往的细枝末节。他的那些人本特色,也就点到为止吧。
老桂几十年来主要耕耘在科学哲学和逻辑学,这样两个有点互通的领域。而我所在的华南师大,正好有这两个学科的博士点,这让我们几乎每年都有碰上就闲聊、闲逛一番的机会。可惜留下的记忆稀疏残缺,不敢随意诉诸文字。
不过,他的亲和宽容,在这里倒是有得一说。老桂的科学哲学不是我的偏爱,他做的逻辑,也不是我的偏爱。他给我一本次协调逻辑专著,《次协调逻辑与人工智能》。
《次协调逻辑与人工智能》
我对这个次协调逻辑,似乎天然地有一种排斥,这让我对这样的逻辑不大感兴趣。而老桂所中意的科哲,我心虽向往,但自忖力所难及,也难有涉猎的兴趣。我的方向主要是逻辑史。然而,这样的学术偏好差异,一点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真诚交往,老桂多年来,一直都是我的良师益友。
有关学术方面的回忆,我好像和老桂少有交集。但学术之外的东西,至少他对语言的钟爱,好像与老桂的亲和宽容一样,在这里也有得一说。
从新世纪之初踏进学术领域,我就生出一个有点深切的学术感受。国内逻辑圈内的学界名家,不少人对于语言有特别的兴趣、爱好和天分。恩师李先焜先生是榜样,曾经帮助过我的康宏逵先生也是榜样。他们都对语言有一种特别的偏爱,并且都能够自如地使用多种外语。如今,老桂也追随他们羽化而登仙,这让我回想起几年前他寄给我的一本书,老桂2014年,他74岁古稀之年才出版的大作《俄语谐音联想记忆最低限度词汇(扩展版)》。(以下简称《俄语扩展版》)
老桂一本有关俄语的著作
翻看这本35万多字的俄语词汇大作,让人感叹。老桂如同先焜师和康先生一样,同样是语言偏好的榜样,有一种天生的操弄某种语言,或者某几种语言的能力。从他的那本古稀之作,我们似乎看到了老桂的睿智和渊博学识的生成基础。
三、桂起权先生的语言天分
与老桂的交谈是一种享受,这样的机会,在如今这阴阳两隔的时空,唯跨空托梦可致也。好在有老桂的文字在,那些在他的书中跳跃闪烁的文字,通过你双眼的字符扫描,投射到你的心灵,你就仿佛从字符的背后看到他儒雅高大的身影。看到这位仙逝的学者,曾经有过怎样的偏好和天赋。
人类的语言真是一个奇妙无比的东西,刚刚看到微群中一段老桂有关学术思想发展的优酷视频,那是用更为现代的信息技术录制了他的身影和声音,那是在使用多媒体来做思想的记忆,历史的记忆。
老桂优酷视频截图(2020年)
而看老桂《俄语扩展版》的文字,似乎比优酷视频更能展现他的过去,他那充满幻想和语言沉醉的青少年。他的文字质朴鲜活,从青年时代的语言痴迷,到古稀之年的“人还在,心不死”。我编录几段他的文字,你就会感觉到,那是一个何等痴迷的语言迷,而因为这个对于语言的迷,老桂在语言上的功夫,又鲜明地展露出他的语言天分。
老桂是上个世纪50年代初期(1952-1958)的上海育才中学学生,胡叔炜先生是他的俄语启蒙老师。由于胡叔炜老师杰出的俄语教学,引发了老桂等同学对于俄语的浓厚兴趣。
老桂语言兴趣的一个集聚点,就是他对谐音记忆法的一往情深。如老桂所言:
这个记忆法,让他在班里成为俄语单词记得最多的两个学生之一;
这让他和他的同学潘德龙,也是老桂那本《俄语扩展版》的作者之一,在大学期间的1960年,居然专门花几个星期时间,编辑了《俄语单词记忆法》一书。但因为初出茅庐,书籍出版的希望以失败告终。
半个世纪之后,好在桂潘二人“人还在,心不死”,这个出版《记忆法》的心愿再次燃烧起来了。
以下我就不再编录,而是直接摘引老桂原文。从引文中可见,老桂的语言功夫何其了得。不仅仅是俄文,而且英文,德文,日文,都有涉猎。这样的跨语言扩张的功夫,不能不让人心生敬畏。无语言天赋,哪里能有这样的跨语言胆魄。
以下为老桂文字摘录(见《俄语扩展版》弟322页,吉林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
我相信“谐音记忆法”对于不同语言具有普遍适用性。2009年冬,逻辑学硕士彭菲在考博前对我诉苦说,英语单词记不得。受此激发,我在圣诞节心血来潮并且一鼓作气地写出了《英语单词谐音记忆法900例》(初稿)。春节后,又受我的关门弟子之一段文辉博士(他学的第二外语是德语)的鼓动,进一步写了《德语单词谐音记忆法150例》(由于我只考虑R的大卷舌音读法,使得采用小卷舌音读法的人不够满意)。2012年还尝试写过《日语课文(共11课)单词谐音记忆法》。
我也是一个语言痴迷者,但面对老桂的语言天赋,我只能自叹弗如。然而,有老桂这样的吾师吾友,也算是人生之大幸也。
谨以此文送走虎年,迎候兔年
纪念吾师吾友桂起权先生
仰望星辰,天国安息
2023/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