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前回家为母亲祝寿,眼见路边麦子已经黄梢,少时麦收的一些往事浮上心头。
对于麦收的记忆,最多的在于母亲。穿着格子上衣的母亲的背影是我对于麦收秋收最深的记忆。
“五黄六月,龙口夺食”。麦收是一场农民与大自然搏斗的一场战斗。也难怪唐代诗人白居易诗中写到“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对于我们家来说,母亲领着我们少不更事的兄妹三人,自然要比其他人家更为艰难,因为父亲在农村实行包产到户的第三个年头去世,那时哥18岁,我16岁,妹13岁。割麦时节,家家户户各顾各,谁也指望不住谁。我们家要不起早赶晚,怎么把麦子颗粒归仓呢。
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有一种鸟,我们这里叫叉鸡,从凌晨开始啼叫,叉鸡叫过三遍,母亲便开始喊我们起床,一个个连撅带骂把我们喊起床,大概凌晨三点钟,简单吃了点饭,就向麦田出发。最远的一块地要走一个多小时。割麦是个技术活,是个所有农活中最辛苦的农活,用乡亲们的话说,割麦要让人四角叠起无法伸展。用诗人的话讲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母亲是割麦好手,割得不仅快,而且麦茬低而整齐,麦捆扎得整齐硬实,为了尽快让麦捆干透,麦捆扎好后还要竖起来了。太阳还在地平线那边徘徊,淡淡的雾岚在一捆捆站立着的麦捆间游荡,那麦捆就像古代的武士叉手而立,威武雄壮,雾岚像婉约的仕女在武士身边翩翩起舞,刚强与温婉演绎在晨曦中进行。等到太阳露头的时候,别人家雄壮人马开到地头时,我们早已笨鸟先飞,割了好大一截。母亲是个刚强的人,不甘人后。可是一个农村妇女在这个时候不得求央东家求西家,因为打麦场不青睐弱者,不同情眼泪,单凭一家的力量不可能把麦穗通过打麦机变成麦籽,必须几家联合用生产队里的打麦机脱粒,这时的联合往往是强强联合,谁会给我们这样老的老少的少的人家里合作,这是母亲最为难的时候。打场开始就意味着昼夜不停,按照抓阄确定的顺序排队,打麦场上灯火白如昼,打麦机轰鸣作响,麦场上空尘土飞扬,什么时间把麦粒全部装进麻袋,才能喘口气。
我的麦收记忆中还有一个人,是我们生产队的一位妇女,当过生产队妇女队长,她姓杨大伙叫她老杨,老杨比我母亲还能干,在大集体时代割麦比赛胜过生产队所有人。
老杨对我们家是有恩的。
对于麦收秋收,母亲带着我们苦熬了两三年,老杨便主动与我们家联合,不论麦收或是秋收秋种,两家一起干,老杨带着他的儿子“坷垃宝”,坷垃宝也是个厚道人。记得她娶过儿媳妇儿以后,我们两家还一起干活有几年。等到哥订婚后,两家便各干各的。
今年母亲的寿宴是妹妹妹夫张罗的,在县城一家饭店里进行,儿辈孙辈重孙辈十几口人聚齐。母亲的生日是在端午节前,正是麦收时节。父亲去世后,她独自承担为爷爷奶奶养老送终的责任,经历那么多磨难,她从没有畏惧过,也从没有放在心上,这就是母亲,刚强的母亲。
金黄色的麦田里麦浪翻滚,麦穗沉甸甸地压弯了腰,麦子熟了······

我老家孟州市位于黄河冲积扇平原上,是全国优质小麦主产区,冬小麦闻名全国。
从土地解放出来的农民有了新的生存方式和生活方式,闲暇之余农民的生活更为丰富多彩。

农村生产方式的转变体现现代化农业生产方式的需要,农村劳动力转移的途径越来越多。母亲那一代农民土里刨食的小农经济退出历史舞台。但他们那一代农民吃苦耐劳,乐观向上的精神不能丢。

我国三农问题从解放初期的耕者有其田到集体大生产,从包产到户到集约化生产,每一次变革都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促进了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现如今,农业生产早已实现集约化规模化种植,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从事其他产业,传统意义上的农耕文化退出历史舞台。过去一家一户的麦收成为记忆。 
端午节前,新月初升在麦田上空,不时传来布谷鸟的啼叫声,“蚕老一时,麦熟一晌”。这几天持续的干热风加快麦熟的进程。
修武县西村乡地处山区,不适宜大型联合收割机进入田间,但小型收割机和传统打场方式结合解决麦收问题。
图片均为华为Mate 9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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