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2日

 

 

 

 

 

 

阳光穿过玻璃窗掠过我的身上，忽闪而过，斑驳恍惚。

 

 

我趴在相机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思绪嘎然停止。我无力举起相机，相机能记录窗外有几座山，闪过房子的颜色，一条弯曲的河流，还有初秋渐入斑驳的树林的色彩，却记录不了我的内心看到的东西。半遮半掩在红红绿绿树林中的房屋，是妻子盼着远方的归人；弯曲的河流在午后阳光下闪出的粼粼波光，是战争后的安宁和祥和。我趴在火车的小桌板上，火车在铁轨上有节奏地咔咔声充斥在这片陌生的国土，我听到了罗马尼亚的声音。

 

 

我穿着漂亮精致的连衣裙，胸前挂着施华洛施奇的蓝色水晶，脚边放着旅行的行李：一个28寸的大箱子。我的装扮完全不像是个背包客或者流浪者，就是个典型的度假观光的游客。没错，也许只有这种妆扮才能掩饰我自己。

 

 

越掩饰的东西，越是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我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身份：我就是个流浪者。

 

 

火车停过一个又一个车站，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从我身边悄然而过，没有人会看到我眼睛里可以肆意流露的淡淡忧伤，一个正在环游欧洲的人应该是多么幸福啊。 淡淡的阳光，忽闪而过的河流，罗马尼亚秋天的色彩安详地包容着我莫名的忧伤。

 

 

 

我诧异自己会来这里，命运总是鬼使神差。

 

 

莫名其妙地拿到了申根一年多次往返的旅游签证，有了这个签证，可以过境罗马尼亚免签5天。因为种种的巧合和机缘，我就莫名奇妙地来到了这里。在一年前，这个国家我甚至都记不得它在世界地图的哪个位置。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Brasov的大街上，箱子是为了这次的欧洲行临时买的，只祈祷在90天的旅程中不要被拖坏。

 

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手上拿着旅馆的地址，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

 

 

司机有着男人中少有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长长卷卷的睫毛，大概不到30岁的年龄，眼神里透露出慈爱。他替我把重达20多公斤的行李箱拎上后备箱。

“你来自哪里？”

每次旅行，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中国、北京！”

“今天是周日，我不上班，不拉客。我是个基督徒，今天去做礼拜，现在是顺带送你去旅馆，你不需要给我钱。”

“什么？！”

 

出租车很快到达旅馆，那是一座半遮半掩在小树林中的房子。朋友拿出5块钱作为小费塞给司机，司机脸色就变了，很不高兴。“不，我不收钱，今天我不做生意。”

 

 

 

Brasov因为吸血鬼城堡而闻名，这座叫做布朗城堡的地方位于市区26公里外。这是鼎鼎大名的德古拉(Dracula)伯爵的城堡，这里原是匈牙利国王于1377年开始兴建的，本是用来抵御土耳其人的防御工事。

 

在14世纪，欧洲曾经瘟疫肆虐，罗马尼亚人经常在没有确定病人是否死亡的情况下就仓促将其埋葬。几天后打开坟墓，会看到完好的尸体，并且带有血迹，其实这是被活埋的人临终前拼命在棺材里挣扎留下来的血迹，但在迷信盛行的当时，这被认为是吸血鬼显形，当地便有了吸血鬼的传说。

 

后来爱尔兰作家斯脱克写了小说《德古拉》，风靡一时，发行了数百万册。正是这部小说把布朗城堡和吸血鬼的传说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布朗城堡变成了吸血鬼城堡的原型。

 

 

 

在旅馆安顿下来，阳台下是个长满了葡萄藤、梨树的小院子，中央竖立着怒放的月季。院子里一个尖角的小亭子，那是烧烤的地方，2个匈牙利人在那里烧着食物，空气中弥漫着香肠的味道，并扬起悠扬的东欧音乐。

 

这样的午后，适合拿本书暖暖的晒太阳。干脆哪里都不去，搬了个凳子在阳台上坐了下来，宁静、安详、温暖、平和，不忍离去，直到天边褪去最后一丝云彩。

 

 

 

真盼望天边的那一轮红日晚些下山，我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在来欧洲之前的那晚，在家门口通宵喝着啤酒吃着肉串，几乎一夜未眠。这样的强硬措施丝毫没有任何效果，欧洲时间睡觉、北京时间起床。也罢，随他去吧。

 

又是凌晨4点醒来，披了件大衣，光着脚丫走出房间。一抬头那一霎那我惊呆了，斗大的星盘在我头上闪耀，寂静的苍穹从来没有那样的贴近，星空中有一颗特别耀眼星星在群星中格外耀眼。

 

在这样寂静的星空下，想起那首歌：“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每个行者，都有内心孤独的一片小小角落，柔软的、安宁的、可以包容自己的。旅行中孤独不孤独不在于是否一个人在路上，心中有一份淡淡牵挂时，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份温暖如影随形。

 

有幸，没有倒过来的时差让我我见到了罗马尼亚最美丽的星空，这片星空成了初来欧洲的记忆。

 

 

 

 

白天晒太阳，晚上看星星，开始了罗马尼亚的旅行。本来计划今天去布朗城堡，却发现周一城堡不开门，于是收拾行李立马买了西去的列车。

 

开始欣赏这片国土是在一个叫做Sighisoara的地方，虽然至今我还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读。斑驳陈旧的墙壁，蜿蜒的石板小巷，竖立在高处的教堂，天空掠过的飞鸟。穿过拱门，长长阶梯通向高处的教堂。波光粼粼的河流把城市一分为二，河边垂钓的老人把鱼钩上的鱼放进小桶里。

 

从人们安详的眼神里很难想象这是一片历史上反复经过战争的国度，那是一种没有欲望的平和，没有急功近利，才会生活得如此安详。 

 

走过山下的居民区，此时夕阳正在西下，把我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迎面走来几个放学的孩童。这里的每户人家都种了不名的花草，向日葵、不知名的野花、院子里爬满了葡萄藤、种满了梨树苹果树，偶尔有的人家窗口还挂着国旗。

 

这是一座远离繁华的小城，没有游人如织，看不到任何亚洲面孔，静静地看风景，我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坐上从Sighisoara去Sibiu的火车，在吱嘎吱嘎的声响中摇曳时光。飞驰的火车两边的大门都没有关，在这里火车开门关门都开乘客自己按按钮，我索性坐在阶梯上看门外的风景。从安全角度讲这样很危险，不小心就会摔到火车外面去，一个当地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对我说了什么，我猜大概意思是我这样坐着很危险。对他微笑，不理，继续坐着。

 

 

Sibiu是保加利亚非常著名的城市，地理位置险要，易守难攻，经历过很多战乱古城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垦垦洼洼的石板路，不知道曾经多少远征的将士走过，多少商人带着他们的马队走过。

 

沿着斜斜窄窄的小巷穿越古城，广场上钟声响起，心情也随之雀跃。

 

不经意地一抬头，总能在某一扇门窗后面发现点什么，残破的壁画、鱼鳞般的砖瓦，破烂的瓦罐，或者其他。

这里的房子都长着眼睛，那是屋顶开了两个窗户，做成了眼睛的模样，而眼珠就是可以推开那一扇窗们。房子上的烟筒像是梳着羊角辫，房子的墙壁非常厚。

 

有趣的是，这里的车牌号码的开头是“SB”，对此我对着车主乐了半天。这里让我惊奇的还有二手服装小店，而且不少。谁会去穿二手的衣服呢？这个国家应该不富裕，从消费水平就能看出。罗马尼亚是西欧劳工的输出国，很多人离乡背井去西欧打工。

 

 

罗马尼亚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应该是这里火辣辣的女人们，来之前虽然有人说过东欧的女人很漂亮，走过东欧几个国家之后仍然发现罗马尼亚的女人最漂亮，修长的腿、细细的腰、大大的眼睛、立体感的轮廓，连同作为女人都看得目不转睛。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好人或者坏人，在这里时遇到了坐出租车不要钱，离开时也遇到了打车被绕路多出一倍的车费，在Bucharest坐公车背包被拉开所幸没有被偷东西。

 

 

由于签证的限制，只能匆匆离开这个国度。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那片星空，石板小路和斑驳的房子，还有人们脸上朴实的微笑，罗马尼亚的记忆短暂却绚烂，在我脑海已是永恒。

 

 

 

 

罗马尼亚小镇的清晨：

 

 

残破的墙壁：

 

 

安详的房子：

 

 

 

 

 

 

 

 

 

 

SB车牌：

 

 

 

长眼睛的房子：

 

 

罗马尼亚的二手服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