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得投资,只顾着当时的享乐。好在我们都是实在人,一早为了买房买车而奋斗,从不肯失了分寸,乱了阵脚,哪怕多想去陌生的国度去旅行,去浪漫,为实现梦想而放弃手中的饭碗。
不!我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哪怕心里再想念,亦不肯将心中的思念,告诉那个得不到的人。不!我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最怕丢脸,怕失去安定,怕得不到认可,怕明天醒来,寂寞又无助。我宁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要做一个被多数人喜欢的那个人,哪怕夜半掉泪,亦不肯狂放,做自己喜欢的自己。
公司的楼层服务员是个可爱又单纯的,常常犯傻,却不讨人厌。这不,年前她帮我洗茶杯,一股脑儿地将茶壶、大小茶杯推在一处,拿去公共洗手台去清洗,我是一直担心她的粗鲁的,可是,几年来,那么粗头大意的她,从来不曾打烂我一支杯,一盏壶,倒是一向仔细小心的我,打烂了好几个。于是,放任流之,爱咋咋的。
新年的第一天,到了办公室,就见到平日里常用的白瓷杯倒扣着,有点奇怪。烧开了水,准备拿开水烫一下,就可以泡茶饮,这一倒过来,才发现里面还塞着一个平日里常用的青瓷小杯。又倒过来,想将青瓷扣出来,竟不能,大力地敲向桌面,几乎将白瓷杯打烂,依旧不肯出来。
咋办?我是聪明的,立即冲入滚烫的开水,想着热胀冷缩的道理,总该缓解一下相互的摩擦,青瓷会掉落出来。然而依旧不肯,两不相离两相依,两者痴缠得厉害。既然热的不行,那就来冷的。
转身将双重杯放进冰箱冷冻室,一放一个上午,到了中午,它们还是紧密相连,一张缝都看不到。我开始怀疑并想象,小妹是如何将两个杯子挤在一起的?既然能进,那就能出啊?没理由只进不出,那还有王法了吗?
然而任我抹油、打蜡,全无办法,青瓷与白瓷完美地上演了一场小青与白素贞间的真挚感情,一刻也不想分离。接连几天,我都每天都是双杯齐用,不管是白茶、绿茶,还是普洱,全部是一股脑儿地倒进白瓷杯,然后举起略为沉重的杯子,初饮还是没影响的,可是到了喝杯子底的茶水时,就有了难度,你以为已经喝完了,其实在青瓷与白瓷间,还藏着一点,你稍不留意,就洒了一下巴。好在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要是有旁人在场,会不会以为我半身不遂,有了早衰的迹象。
小妹这几天很安静,总是趁我外出时,才帮我打扫房间。终于被逮到了,她一脸的云淡风清,我以为她不知道这事,转了几转,才向她申冤,“你怎么把青瓷杯装进白茶杯的?我怎么也拿出来。这几天,我一直是两个杯子一起喝水呢。”她听了,瞬间大笑起来,说她那天洗完杯子,想着一起拿方便,就把青瓷杯塞进去,没想到就拿不出来了,就没敢跟我说,想着我说不定就拿出来了。“说完就低头抓住白瓷杯,说你想保住大的,还是保住小的?我去砸了它。
好吧!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遇到了女侠。为什么我就没有突破固有思维,想着去砸烂一个呢?我只想着保守的解决方法,从来不去想最后的解决方案。略迟疑,说保住小的,青瓷吧。她乐呵呵地端着杯子开门走远,仿佛还听到隐约的歌唱。是啊,我解决了她的困扰,她砸了杯子,就把这事忘掉了。留我在原地,还在想着那将永远逝去的白瓷,舍不得,舍不得。到最后,还是要舍得。
我以为她会很快回来,举着青透透的小青瓷杯给我。然而,两天过去了,她依旧没有出现,青瓷也不见。也许,青瓷舍不得离开白瓷,两个瓷器一起碎裂了。也许是小妹忘记了这事,毕竟这杯的好坏,与她无关。
然而,每当我进出办公室,望着空旷的茶几,办公桌面,总会想起,曾有一大一小两个杯子,并列排在那里,不时轮换着喝。日子流水一般,这一周又开始了,然而我的台面依旧寂寞,没有白瓷,也没有青瓷,就像被抛弃的许仙。除了怀念,就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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