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大学老师，大约是没有现在这样繁忙，所以和学生的交流，可以以各种形式展开。我们在北大做硕士研究生的时候，都有机会到导师家去坐一坐，聊聊天，师生关系算是比较紧密的。

有没有老师请学生到自己家听古典音乐的事情呢？在我的所见所闻中，有两则。一则是杨绛先生50年代在文研所（属于北大）工作时，经常到她原先在清华的老师、美国人温德教授家听音乐。杨绛先生提到，当时温德教授住在北大朗润园，经常请学生到他家听音乐，还给杨绛预留了她爱听的唱片和最好的座位。关于温德教授的事情，我在此前的博文中记述过，他当时是北大西语系教授，住在朗润园一处十分幽静的地方，家中有一排平房，生活习惯自然是西化的。我们小时候在校园里经常遇见他，但是那时我们太小，他太严肃，令我们望而生畏。

另外一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上个世纪80年代我在北大读研期间，陆卓明老师（原来燕京大学校长陆志韦的公子）教授我们《世界经济地理》课程。毕业之后，我留在国际经济系任教，成了他的同事。此前就听说过陆老师酷爱古典音乐，家里有很多唱片，还喜欢品尝咖啡。经常邀请学生和同事去他家喝咖啡欣赏音乐，心向往之。后来陆老师也邀请了我去他家几次。

记得当时他住在中关园北大和科学院共有的宿舍里，好像是科学院20几号楼。楼房是灰色的，很陈旧。陆老师家也很朴素，没有什么显眼的家具。但是有当时最好的音响设备和咖啡机。一般都是我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前，他放上唱片，煮咖啡给我们喝。这个过程主要以欣赏音乐为主，说话就是闲聊几句。唱片以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曲目为多。时间就在行云流水一般的音乐声中和袅袅飘香的咖啡味道中慢慢过去了。

如今，陆老师已经去世多年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不再能够喝咖啡也很少聆听过于激烈的古典音乐了。但是，在陆老师家度过的那些时光于我来说，是永远难忘的。

现在的人缺少情调、情怀和情志，所以老师请学生听古典音乐这种事情也是很少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