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9月17日晚上，和我一群已经毕业的硕士和博士研究生再度聚首，又是一场欢声笑语的聚会。其中，有好些学生都成家立业，事业有成。除了他们小孩的诞生把我强行“升级”为奶奶一辈的人之外，我对一切都很满意。

    这次聚会使我又想起此前想过许多次的问题，如果我不作老师，不作一个北京大学的老师。我今生会作什么？

    这样的问题提出来，本身就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原因是，在我们应该选择工作的年代，没有像现在这么多机遇让你挑选，也没有什么自我设计，工作选择的本身就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另一个原因是，已过了不惑之年，再考虑工作的选择也没什么实际意义，船已驶出好远，如何能掉头。

    然而，细想一想，这种职业选择还是带有浓厚的个人主观色彩。如果不想当老师，还是有许多机会可以改行。曾几何时，和我一同研究生毕业留校的同学不是出国，就是改行，所剩寥寥无几。令我不胜孤单。

    刚开始留校时，是因为眷恋北大，也喜欢教师工作的安静与单纯。后来，我也曾考虑过别的工作选择，但觉得自己都不合适。下海经商，自己不适合商业战氛围，又讨厌应酬寒暄，肯定不是那一快料。走入纯粹的行政机构，既怕看人脸色，又不会四平八稳，把人际关系搞得风生水起，如何能够开心工作。还是当老师，执教鞭比较自在。再说，哪里有北大这么活跃的思想，这么自由的空气，这么年青活泼的学生，这么美丽的校园。在北大呆惯了，就好像成了一种对人文环境特别挑剔的“植物”，离了这里，就水土不服。

    当然，从当老师的角度说，在北大任教并不轻松。因为，你所教的是全国最好的学生，你所与之并肩作战的是各学科领域的尖子人才。你稍稍松口气，便不能胜任你的工作，不能在讲台上站住。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说，优质的学生，有力的竞争对手，也激发了你的斗志，发挥了你的潜能，使你百尺竿头，节节向上。

    对于这样一种生活是好还是不好，别人是无法评价的。也许，我们有时会很疲累，因为付出很多。也许，我们不会受到很多人的羡慕，因为我们一直在默默耕耘。然而，我们已别无选择。我们的精神和身体已牢牢扎根于北大这块土壤，我们的欢喜与悲伤已与教育事业紧密相连，是职业选择了我们，更是我们选择了职业。今生，我只可能作一个北京大学的老师。

胡坚：金融学博士。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金融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中国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市经济学总会常务理事，北京市女教授学会副会长。中国金融学会常务理事，中国金融学会金融工程委员会理事，中国人才研究会金融人才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十一届北京市政协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