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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网络

   一分钟。

  “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我明天会再来。”

  两张脸彼此贴近，空气中充斥着太多暧昧的味道。当旭仔与苏丽珍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定能感受到彼此口中呼出的暖热的气息。让人砰然心动。又或许怦然心动只适合用来描述那个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的女子，痴痴地因着这“一分钟”，从此记住了一个人。而旭仔，眼里若隐若现的笑意，是一种放荡不羁，亦是一种挑逗。他是个太懂得爱的男人，以至于渐渐的忘记了如何去爱。

  临死前。超仔问你可记得去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时你在干什么？
  他说，要记住的我永远都会记着的……要是你有机会碰上她的话，你跟她说我什么都忘了，这样大家都会好过一点。

  镜头刻意地不去打在旭仔身上，只是听到他将每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明明不是薄情人却故作了无情的姿态。这是王家卫电影的绝妙之处，留了许多的空缺，不尽人意，又那么意犹未尽。因为深知那是个在爱情面前放纵惯了的男子，他对女人有绝对的自信，却绝对地不去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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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

  “我这一辈子不知道还会喜欢多少个女人，不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最喜欢哪一个。”

  绝对花花公子的话语说出来却是掩饰不住的无奈。断定自己不是个喜欢结婚的人，其实只是在怕着什么。有时候人要不断的追求爱情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即便是用病态的方式。无情，浪荡，似乎不仅仅是伤害她们，更是用一种极端的手段来刺激自己，证明自己真真实实地存活于这个世界。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苏丽珍和咪咪只是旭仔沿途遇到的两个人女人，不会长相厮守一辈子的女人。不可抵抗的魅力，不需要费尽心机的手段，对待女人于他而言已是轻车熟路。轻而易举地便让这两个女人死心塌地。他可以随便把她们带回家，亦可以潇洒地随她们离去。

  始终没能看明白旭仔爱苏丽珍多一点或者咪咪多一点。张曼玉和刘嘉玲都用了极好的方法诠释了两个女子最后决然不同的选择。

  “其实我不应该来的，我不应该给你一个痛快的机会。不过我始终觉得他爱我多一点，说到底他是因为我而离开你的。”
   有一刻我觉得刘嘉玲扮演的咪咪是可悲的，当男人离去的时候，她质问他昔日的情人，甚至那一刻还计较这这份情事里自己才是真正的赢者。后来想想，或许她是个最世俗的小女人，却只是单纯的想要拥有一个男人的全部，虽是风尘女子，却有全心全意的付出，才会孤身一人痴痴地追到了菲律宾。相比而言张曼玉扮演的苏小姐却是清醒的。争取不得唯有放手，面对挑衅，一句“这种事，早点知道比晚点知道要好。现在哭的是你而不是我，我已经没事很久了。”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与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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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脚鸟。

  影片中第一次提到无脚鸟的时候旭仔正在镜前独舞，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后来才知道那段独舞是60年代流行的恰恰，以至于后来看到影片的时候总要反复倒带，像要从张国荣美妙的身段里找出点什么。奈何总是无疾而终。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开始后的时候并不知道旭仔谈及无脚鸟意在何处，直到他生命终止的时候，那一刻突然的一切都明白了。这个男子的放荡不羁原来都是小心翼翼伪装起来的面具，害怕失去，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这些才是他真真的面目。所以他伤害丽珍，伤害咪咪，甚至伤害自己深爱的养母。

   他不懂得表达自己对养母的爱，于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折腾养母，折腾自己。他任性、妄为、浪荡、无情。事实上，从一开始看到旭仔殴打养母的小白脸的时候，便已深深地明白了这份感情。一个人不在乎又犯得着怎么生气？之后任他怎么嚣张跋扈地待她，都已认定了他的真心。“你以前做人总是用这个借口，你以后再不可以用这个借口了。你想飞呀？好，你飞呀！你要飞就飞远一点，你不要有一天让我晓得，你一直在骗自己。”他们是争锋相对了一辈子的母子，最后还是她最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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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口。

   “我终于来到亲生母亲的家了，但是她不肯见我，佣人说她已经不住这里了。当我离开这房子的时候，我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但我是一定不会回头的。我只不过想见见她，看看她的样子，既然她不给我机会，我也一定不会给她机会。”

   他穿着格子衬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一生都在为自己找借口，各种各样一并把自己都骗了的借口。他其实所有的爱都不在所谓的生母身上，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与养母作对。如今，已是潇洒离开的时候。

   片末张国荣有一段独白，听第一遍的时候就流泪了。“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一开始飞就会飞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其实它什么地方也没去过，那鸟一开始就已经死了。我曾经说过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知道最喜欢的女人是谁，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天开始亮了，今天的天气看上去不错，不知道今天的日落会是怎么样……”

  之后的事其实谁知道呢。他已经死了，枪杀于火车上，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一切已是终止。影片最后停留在梁朝伟长久的打扮中，他们说，是一个新生，是另一个时代。也许吧……

                                                         【二零一三年三月十七日 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