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之三】

我的酒缘

徐毓才

终于，因为糖尿病出现了并发症，我不得不戒了酒。朋友们都说，“这是社会的一大损失”，因为在酒桌子上，我喝酒那个作风实在是比D风要好得多、硬得多。也有知心朋友讲，“你的戒酒，可能要少交很多朋友”，人常说，“看人刚不刚，喝酒打麻将”，照此，看我刚不刚，只有看喝酒，因为我是不打麻将的，这回，看来是没有办法看清我的了。说实话，20多年酒坛纵横，是留下了不少“美誉”，只是因为酒后话多、酒后吐真言使大家更快地了解了我，此外也没有多少其他“收益”，戒了也就戒了，不是什么损失，何况自己也不再图什么了。

说起酒，与我的缘还是很久远的。

那一定是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嗜酒如饭”。那时候，农村生活很困难，可乡亲们过得还挺乐呵，生产队间常常进行篮球比赛，拉歌比赛，过节过年杀猪宰羊还摆酒席，一高兴动不动就抬出打鼓和锣鼓家伙敲上一阵子，村与村之间一河两岸还擂鼓比赛，看谁敲得响。而在这些之外，还有一样也是现在不曾再有的，就是烧酒。农村自己烧酒，五谷杂粮，什么都能做，有柿子酒、高粱酒、洋姜酒、杂杆酒，但更多的还是包谷酒。那时候家里穷，连一碗稀糊汤都下顿接不上上顿，我居然每次在饭前吵着闹着要喝酒，你说说看，是不是让大人很无奈，如此，简直比现在的“医闹”还讨厌。当然，这嗜好也是大人们说的，也是小孩儿家不懂事的“坏毛病”。

从我记事起，我并没有这样的让人讨厌了，直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当了医生。不过，那年月，人还不富裕，请客送礼风气还不重、档次也不高，加上我一个年轻娃，在地段医院，也没有谁给我送什么。越如是，一点儿薄礼就会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我利用穴位封闭技术给一位40岁左右的老关节炎止住多年不愈的疼痛，他大概用好几斤鸡蛋钱给我换来一瓶“太白”，60°，没事，我睡前抿几口，愣是一个人一个月报销了它。

真正让酒搞坏自己身体，那还是到了县医院以后的时期。那时候，孩子才五六岁，老婆在40里开外的高坝工作，我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接送孩子上幼儿园，医院百废待兴，我负责病房楼改造等后勤行政工作，应酬也比从前多了许多。有一天，孩子说，“爸，我发现你有三个爱好”，我问，“哪三个爱好？”，她说，“爱煽电扇，爱看电视，爱爬席”。

其实，发现糖尿病也不是最近的事，已经有8年多了，记得2002年夏天，医院外出考察购买彩超，我的肝脏在超声低下已经看不起边界了，体重达到历史最高87公斤，甘油三酯6.5，不过血糖还正常。到了冬天，一个明显的感觉就是夜尿多，每天晚上要5-6次，阴历年前后一个月，体重减了10公斤多，腰也由3尺锐减至2尺6。开年，非典猖獗，我也一周内先后两次测空腹血糖，高达15点多，16点多。

与糖尿病结伴了8年，口服降糖药不行了，血压上来了，尿里也有蛋白了，没办法我痛下决心，在戒烟一周年后戒酒了。酒场上，朋友们连说，“这么好的酒坛战将，戒酒了，损失，损失”，而我也痛快地说，“等着，60岁时，如果我的糖尿病没使我身体垮掉，我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