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在羁绊着公立医院改革的步伐？

山阳县卫生局     徐毓才

医改进入第三年，公立医院改革进展不尽人意，群众看病难、看病贵问题仍然普遍存在，也直接影响着老百姓对医改的感受。然而，国家早就明白公立医院改革是医改中的难题，而且很早就制定了《关于公立医院改革试点的指导意见》并提出，公立医院改革要“探索建立医院法人治理结构，推进医院院长职业化、专业化建设”，但是，为什么推进这么艰难？是什么羁绊着公立医院改革的脚步呢？

一是对院长职业化、专业化的重要性认识不到位。医院院长具有医院最高统治权。目前我国实行的是“院长负责制”，一所医院的人权、财权、事权、物权统统都归于院长，即所谓的“一支笔”，尽管有副院长，但大多从组织结构中都是“协助”院长抓好某一方面的工作，而在关键问题、关键事项、关键时候只能由院长说了算。而院长基本上是组织任命的，而不是通过“民选”程序选出来的，所以院长理所当然地应该为上级组织负责。因此，在日常工作中，院长难免独裁、武断和“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医院是最难管的“企事业单位”，这是人所共知的。因为医院里人员复杂，岗位类型多，各个岗位性质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医学有其固有的高风险、不可预知性，医生工作因面对各式各样的病人而先天具有个体化操作的特性，工作流程非常复杂，因此，要管好医院里的人、财、事、物，是任何一个单位都不可比拟的。管理是科学，医院管理更是科学。而中国，自古以来不乏“管理”上的“能人”、“智者”、“权威”，但是真正把“管理”作为科学名正言顺、提名叫响地重视起来的没有多久，也没有几个人；我们的文化，是期盼“圣人”、“明君”的文化，从来不培养“经理”、“职业经理人”、“CEO”、“MBA”、“MPA”,而医院管理更是不被重视，以至于没有几个人知道什么是“HPA”，以至于我们搞了几年医院管理年活动而没有医院管理专业的职称，以至于直到去年我们的医学科技奖中才第一次设立了“管理”奖，以至于“易利华”、“周生来”、“石应康”等医院管理专家恐怕还是拿着主任医师的工资，以至于院长们长期以来都是以“省部级”、“正处级”、“正科级”等等政府官员的身份自居，以至于乡镇长、局长想起来也会安排到医院当当院长过把瘾。

二是对院长职业化、专业化认识不到位，因此就很明显地出现把医院院长当官来对待。所谓“院长职业化”，首先要明白什么是“职业化”，职业化一个基本要求就是要把“院长”当做一种职业，也就是能“养家糊口”，如演员、律师、木匠、教师一样，因此就应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能反映管理水平的管理职称；其次，要取消院长的行政级别。也就是再也不能把院长当做“官”来看待，也就是说今后乡镇长局长不能不管什么学历、专业，只要想当院长就组织部门一纸调令就可以当的；再次，必须制定一个标准，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当院长，怎样（即通过什么程序）才能当院长，当了院长干什么（任期目标是什么，尤其是应该为谁负责），干得好不好谁来评价，任期多长时间，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下台，当了院长有哪些（岗位性的）报酬，52岁可以不退休等等都需要明确的定下来，职业化就应该是能上能下。所谓“院长专业化”，我以为，起码有两项“专业”院长应该具备，一是要懂得“医学”，总不能让一个连前列腺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人来当院长吧，当然，这里的“懂”，可以不是专才（指某一方面的主任医师）或全才（指各专业什么都懂），当然这也不现实，也不是只需知道“医学”，而更重要的是要能正确地理解医学，即“医学”既是自然科学，也是社会科学，既不是自然科学，也不是社会科学，“她”应该是科学与艺术的结合。二是要懂得“管理”，说得通俗和直接点儿也就是九个字——会经营、懂管理、能领导，这九个字，说着简单、容易，要做好，一辈子时间都不够。如果把这九个字做好了，病人忠诚你，有病没病时时刻刻不知不觉就会想起你，职工不管给钱多少一辈子只想跟着你，政府领导认为给你什么官都不应该不合适，而医院离了你肯定是不行，日常运作有规矩，医疗法律都懂得，突发事件会处理，方方面面能应酬，医院发展有愿景、有目标、有措施、能落实到位，医院发展有后劲、有活力……

三是体制机制上不利于院长职业化、专业化。主要表现在：院长的选拔、任命，院长的薪酬设计，院长的管理职称，院长的职业生涯规划等等方面，直接导致院长脚踩两只船，一边搞管理，一边还不能放下业务，要不大家都认为“院长是暂时的，业务是永久的”，而且现行工资体系是，只有晋升了职称你才能涨工资。因此公立医院改革要取得突破，必须建立院长管理的一整套评价体系，必须把羁绊公立医院改革的绊脚石、拦路虎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