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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亡灵节—印第安墓地之夜
(2017-11-03 10: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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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节墨西哥mixquic守灵墓园 |
分类： 走的地儿 |
墨西哥的亡灵节掺合了多种文化元素，很难说它是本土古印第安文化的沿袭，还是西班牙殖民者带来的影响，这答案就像是墨西哥人的血统一样，是混血混到说不清楚了的地步而产生的节庆和习俗。当然，尽管混得难以拆分，但依然有些活动类似亡灵节游行、化妆集会都明显是西方漂洋过海的活动形式，而更加古印第安人传统的那部分则最好去墓地看看了。
对于游客来说，观光墨西哥本地人的墓地绝对不是主流的选择，即使是在亡灵节，大部分人也还是会沉浸在墨西哥城内的狂欢活动之中。这不仅仅是兴趣问题，也在于如今传承这一亡灵节传统的地方并不多，其中最出名的地方是位于距市中心50公里左右的Mixquic印第安小镇，这里的亡灵节“守夜”风俗已有900年历史，早在阿兹特克文明兴盛之前，这里就已经是古印第安人祭祀生命及死亡之神米斯科的圣地了。
尽管Mixquic在墨西哥城是尽人皆知的地方，亡灵节时各旅行社以及旅游杂志推出的相关行程也一定会介绍这里，但想找到这个镇子还真不太容易。如果采用公共交通，首先要乘1小时地铁和轻轨到终点站，然后转长途公交车再走大概1小时，这还是建立在不堵车的基础上，谁让这个镇子位于墨西哥城特区和其它州的边界上呢。我们几乎下午3，4点才临时起意决定去Mixquic看看，想来想去从饭店包一辆车前往大概是最简单，快捷，安全的方式，幸好我们住的饭店有现成的司机可以配合，不然能不能去还在两说。
墨西哥城的堵车很出名，但比起北京来简直就是通畅得不行，前1个小时的车程抖极为顺利，街边不时有充满创意的大型亡灵节装饰出现，让旅程还挺有意思。直到天擦黑，离开城市进入乡镇时，车完全被堵在了一条单车道小路上，我看了看GPS这条路还是到Mixquic唯一的一条路。若不是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我肯定会选择走完最后这5公里路，到最后，这点路整整走了1个小时。司机大哥对这种情况丝毫没有感觉奇怪，他说这个地方每到亡灵节就是这样，很多墨西哥人都会到这里参观，而且大部分人中午就来了，到晚上就是会非常拥堵。
一路堵进Mixquic镇内的羊肠小道，天已经完全黑了，这里路虽然特别窄，但完全没有单行线的概念，这让交通状况更难以把握。加上节日期间节日会场附近封路管制，我们的司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绕到离会场比较近，又不太堵车的地方，我们约定了回去的时间，临走前我问他节庆活动往哪边走？他说你们跟着人群走就行了。
果不其然，到了大街上发现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走，然后跟着人群汇进一个更庞大的人群里。此时我们就在镇中心的教堂&陵园Parroquia San Andrés Apostol Mixquic，也就是我们目的地的高墙外，但这里没有门，只能跟着人群慢慢移动到入口。
围绕着教堂的这一圈道路上，摆满了各种纪念品摊，以及制作墨西哥传统食物的大排档，不管这些食物好吃不好吃，这都是纯正的“墨西哥小吃”，因为从面相就可以看出与你前心贴后背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墨西哥人。说实话，这拥挤程度就好比在北京挤地铁，从口袋里掏手机都很困难，哪里还能有心情凑到旁边去和小贩砍价呢？再加上雨还在下而我们手里还没雨伞，我们此时只想着赶紧挤到门口去。值得敬佩的是，居然在这么拥挤的地方，好有人坚持着在路边给人们化骷髅妆，当然如果想画的很细致是不太可能了。
好不容易凑到了教堂围墙的大门口，往里一看，我的天，里面人更多，不过人们不再全部沿着通往教堂的路往前排队走，很多人从旁边的小径走进到墓地里去，我们做为纯种的游客就是来看墓地的，自然也一头扎进了墓地里。雨水让墓地里的地面有些泥泞，而且路都非常窄，基本只能容一人通过，路上身边两侧都是墨西哥印第安人的坟墓，因为周围到处都是人，所以完全没有阴森恐怖的氛围，但以这个墓园非常哥特的风格来看，如果是平时没人的时候半夜跑进来一定非常吓人。
我们在随便的一个不碍别人事的角落停下脚步来，环顾自己的四周，几乎每座陵墓都被亲属铺设的花海覆盖，每一座陵墓此时都变成了一块画布，用各种鲜花装扮得五彩斑斓。人们或坐或站在自己亲属的陵墓旁边，他们有的和其它家庭成员聊天，有得则仅仅安静的守候着。我之前在想为什么参观印第安人扫墓会成为值得体验的事情，现在至少我想起，好像我们国家扫墓没有在晚上扫的，陵园一般入夜肯定就关门了，而在亡灵节的Mixquic小镇，远近的印第安镇民都聚集在陵园里，一直守候他们逝去的家人到凌晨之后。
在墓园里行走的时候我们十分小心，因为按照国人观念来看，在别人墓地里瞎溜达到处看不是什么很礼貌的事情，更不要说是拍照了。不过过了一会儿我基本也就放了心，因为墨西哥人实在是太热情好客，基本都是以微笑面对外来着。从另外一方面理解他们扫墓时表现出的友好，来源于“亡灵节”所提倡那种要欢乐的悼念往生者的风俗习惯，对于墨西哥人来说，死亡和生命一样是需要以热情和欢乐歌颂的，生死两端在墨西哥人的哲学里是相融互补的关系，因此人们即使在扫墓的时候也并不愿意把悲痛挂在脸上。
我们比较不走运，晃了一会儿雨又下了起来，于是我们赶紧跑进拥挤的San Andres Apostol教堂。这座实用性极强的教堂座位满当当的摆满了室内，成了人们避雨的极佳场所。这座教堂是整个镇子的中心，始建于1536年，而西班牙入侵墨西哥始发于1519年，由此可见这应该是墨西哥领土上建起的第一批教堂之一 。教堂本身十分朴素，显然比不了欧洲的那些大家伙，也比不了建在阿兹特克首都遗址上的大教堂，但可叹的是仅仅500年的时间，天主教以及其它信奉上帝的宗教就完全替代了璀璨了上千年的所有古印第安宗教，在教堂的陵园里守夜也成了墨西哥亡灵节最出名的民族习俗，如今古印第安关于宗教崇拜的一切，大概仅存于那些遗迹、石碑以及考古学家的文献之中了。
大雨渐消，我们挤过门口的人群重新来到墓园里，此时有电视台前来采访了。在聚光灯之下，让我吃惊的是有一位“Catrina骷髅女士”安静的站立在主持人旁边的墓地里，不知道她是在配合电视台拍摄还是仅仅在守灵。其实在Mixquic的墓园里，虽然扮妆的人远没有墨西哥城的庆典里那么多，但却有着一些难得一见的高级扮妆者，她们身着全套夸张的欧陆华服，一切露出来的皮肤上都画上了骷髅妆，并且以更为专注与专业的姿态穿梭在墓园内的小径之间，成为了守灵活动之中最靓丽的风景。
说到墨西哥人民“喜迎”亡灵节这种风俗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新奇，但不仅仅是来扫墓守灵的人没有一个哭天抢地的，甚至于就在教堂跨院里居然还搭起了舞台，上演了一场欢天喜地的歌舞演出。我看到的这出舞蹈是墨西哥的传统舞蹈，我很遗憾不知道这种舞该怎么称呼，但曾经看到过这种舞来自于南方瓦哈卡州。
女舞者们看面相感觉都应该是混血印第安人，都带有一种特别健康淳朴的美，但相比美而言，热情是她们更为贴切的标签。这些舞者跳舞的时候，那笑容简直很难让人和墓园以及亡灵联想到一起，这笑容就算是放到谁的婚礼上，说不定也会让人想，这人怎么能那么开心啊？她们头顶着大花篮，飞快的在舞台上旋转，宽大的裙摆飘成圆形，脖项上戴着的玛丽亚十字架挂饰左右翻飞，跳到最激情的时候，花篮顶部居然有烟花喷射出来，随着她们的转动形成一个个火环，一时间也惊煞了台下的观众。
把守灵弄得欢乐到如此地步，全世界可能没有其它国家能超过墨西哥人，而冒着雨守灵多半天时间估计也没有几个国家的人能够做到。折腾了一圈之后等我回到刚才路过的那些陵墓前，我发现刚来时就在值守的那些印第安家庭，还都是齐装满员的站在那里。他们眼里即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疲累，都十分认真的补上熄灭的每一支蜡烛，铺平被雨水冲掉的花瓣，就连正值闹心年纪的小孩子都十分耐心的守在那里。
让人投入的的事情总是过得很快，或许我这辈子也不会经历如此轻松愉快的墓地之旅，也够呛能在其它地方参观如此热闹、漂亮的墓地，甚至于在其它地方以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参观墓地都有疑问，Mixquic的守灵之夜无疑是一种墨西哥独家文化体验。
说到最后还是要回头来说说墨西哥人这个欢乐与乐观的民族。来Mixquic之前，我觉得墨西哥人特别友善特别热情，到Mixquic之后，这感觉更是加深到无与伦比。随便一个路边陌生人灿烂友善的笑容都能马上消解你对传说中“不安全”的墨西哥的种种猜测，大家都欢天喜地的随时都能跟你聊个半天，尽管大部分人其实都只会和我们说西班牙语。就连去饭馆里借个厕所用，人家店家都专门用瓢打干净水来给你洗手，尽管这可能不是免费的，但人家那态度让你似乎觉得给这点钱根本就是少给了。
说到这种热情洋溢的民族，总想要试图和我们自己比比，但说到这次这主题，却是完全没有了可比性。一个民族天生的乐观和快乐，不是一百两百年能塑造出来的民族特性，对于生死的观念，更是从根本上世界观的区别。我只能说中国和墨西哥是真正两个彻底不同的世界，虽然我无法从心底完全理解他们的哲学，他们的观点和习惯，但快乐谁会不喜欢呢？或许就因为这快乐得不太“正常”的亡灵节，让我迅速爱上了墨西哥这个几天前还十足陌生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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