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黑  是千年轮回的那束亮（散文）
                                            林仑
    生命摇曳的风姿婀娜了千年的传说，一树的苦楝，香了季节的蕴，亲吻了蜂儿的追寻。满天空弥漫的甜花，让春天陶醉。醉了，就糊涂了，翩翩然，像李家不羁的儿子，一直把夜间的黑当白天，所以取名叫李白。
    其实，在李诗仙的灵魂里，就没有什么天和地，根本谈不上什么白天和夜晚。他是一缕风，来去自由；他是那片云，不是干旱才落雨。他看花不是花，望蝶不是蝶，全是苍茫之间一妙寻异的诗魂。
    人生捭阖风雨，叱咤江山，只不过是人为自己钦定的那三五九等在作祟。在神眼里，什么三皇五帝，草根庶民，一漫地都是尘间的糊涂娃。
    几十年的日出星没，人披风戴雨，黑也罢，红也罢，全是烟云飘过。哭了，笑了，只不过是苦和甜的互通共融。得来，失去，在生命的云雾笼罩下，神秘的只能是那张嘴诧异的探究。
    前几天，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突然一个电话，惊醒了我无端的记忆。正当我的情感还被当年他的纯粹温暖着时，几句问话一下子又将我撂进了冰窟。
    “你整天忙啥？”问我。“除了上班，就是写文章啊。”我答。“钱挣疯了啊!”“挣啥钱啊。”“还给老同学耍这……如今这年头，不挣票子谁傻忙！”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原本的期望。
    文章千古事，也被时代冠上了金钱的交换。什么时候，灵魂也能穿戴起钞票的衣装，这绝不是嫁娘的新衣，怕是穿在历史身上一件不雅观的孝袍。
    唐时那李家的哥们儿李白，酒香里飘出的诗句，他是否想到每一个字要兑换的铜臭。后来人，一代代地吟诵他的惊魂美语，谁付给李白一个子儿。
    我踩着星空独自疼痛，心底的血渗出几个世纪的呜咽。我总想在尘世的汹涌里，寻觅一片圣洁，终要被失望和绝望所湮灭。
    红尘可爱，生活是跪拜，也是赎罪。我不埋怨老同学甩丢了纯真那只靴子。人在等级观念的现实里行走，谁能识破自己已有的那片阴暗和光明。
    一切都在验证一个真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歪也罢，正也行，全因生命的挣扎。谁不在世俗里随流，谁就注定是凄苦人生的独行者。
    艺术的美妙，是灵异的，它来自魂灵深处一座最圣洁的木屋。那里有纯洁，有真善美，有不讲任何附加条件的真爱。那里的风，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话说。一群鸟的鸣啭，就把情缘的始祖抬上了树梢。看流水，晶莹的姿势，淙淙淌过，灵动着爱的琴瑟。花的开放，像爱情，把神的箴言来取悦。
    美丽的家园，曾经在夜里美好了我的梦幻。我感激感恩那黑中的想象。年龄似乎不允许我再做梦，但，我的岁月却一直美在梦的醇香里。梦，还必须，继续。
    但愿凡俗的烟尘不要呛醒了我的老梦。不是庄周梦里的那只蝶，飞几千年，也说不清红尘的心情。只是，别累了蝶的心跳。我宁愿每餐一碗清水煮菜，来贯通血液曾经的承诺。有人，活着，是为了吃，有人，吃，是为了活着。活着，思想着，生命才有了些气质和意义。
    尘世很重，我很轻，一片树叶足以掠去我的生命。肉身只不过是一条受罪的累，谁还在意它的来与去。
    我曾生了，也已死过，生死之界仅启目与闭眼之间。但，出世一趟，生由不得你，死照样不是你应把握的权利。可，干点事却是你一生的不负天命。
    这一辈子什么本事没学到，什么能力没握住，还时常被现实生活的烟熏昏晕了头。偷偷地，就恋上了这高洁的文字。
    有时，真说不清是文字陶醉了我，还是我把文字作了亲昵。当我的笔尖落上纸格的时候，我会闻到从每一个字体内散发出的暧昧。我拥住这些文字，如同搂住了儿时梦幻里父爱般的情爱。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寻寻觅觅大半生，真爱却一直就等在秋的后背处。
    此时，我不再悲伤，不再因为把身后的那段光华空投出去的落寞而自责自备。爱了，就是灿烂，管它春季还是秋季。
    其实，真爱才是神灵最美好的意愿。我用爱人，爱文字，爱世间万物消受光阴。疼着我的爱，痛着我的痴情，一直这样走下去，无怨无悔。
    尤其是夜里，那黑的厚重会照彻我千年轮回隔空离世的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