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恋歌】——人到情多情转薄
(2012-12-16 14:5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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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爱情冬季恋歌纳兰容若一世浮华 |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共银崩。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斜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薄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此词字字含悲,句句泣泪。上阕词人回忆妻子去世前带病在灯下做女红的情景,禁不住泪流满面。又想到胆小的妻子平日里连空房都不敢独守,而如今,却只有梨花之影相伴,词人再也控制不住悲痛的情绪,愿为妻子的魂魄指明回家的道路。词的下阕,通过对玉钩斜路、蔓草、长眠和椒浆等有关墓地丧礼方面的叙述,真切地体现出词人对妻子去世的深重悼念之情。最令人潸然泪下的还应数“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薄命宜将息”。想到妻子到了九泉之下还在为丈夫担忧、操心,规劝丈夫应多珍重自己。这是多么诚挚的夫妻之情!然而逝者已矣,生者何如?“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 青衫湿·悼亡》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这么美的景,我是多么爱慕,恬静,幽雅,轻灵,可是,可是,没有你,这一切的存在又有何意义!你才是我的一切,才是我灵魂可以安逸,美丽,快乐的所在。你在我晶莹的泪光中浮现,那么美地笑着,袭着前世的爱,袭今生的眷念,雁飞了,莺也飞了,只有一滴滴的泪水,在我的脸颊流淌,很想,很想,牵你的手,去看漫天的雨,去看纯洁的雪,很想,很想,温暖的黄昏,抱着你,做你一生的爱人。
沁园春
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装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这首词言语简明,情丝细腻,透着深的悲凉。陈廷焯评“凄凄切切,不忍卒读。哀婉沉着。”也许是某个夜晚,词人坐在床沿发呆,心里突然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不知是谁挑着乐府里最凄凉的曲子弹了起来,如泣如诉,和着风声雨声。看着红烛燃尽到天明,“瘦尽灯花又一宵”,萦损柔肠的,有何曾只是纤瘦的灯花呢?“不知何事萦怀抱”,不是不知,只是知也无能为力,是难解的心结。爱人的逝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也许,已不只这一次对灯到天明,在这样清冷的夜。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拟古决绝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倖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起句非常新奇,本来两情相悦,恨不能朝朝暮暮,然而如若知道迟早分离,倒不如保持“初见”时那种若即若离的美好。
最后引用七夕长生殿的典故,谴责薄情郎虽然当日也曾订下海誓山盟,如今却背情弃义!
人生若如只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见,爱恨情愁的开始。刚登场的意气风发,初相遇的情不自禁,都只开了个头。大好河山似锦前程,要怎样去指点激扬?偶然遇见或刻意安排,将有怎样一段波澜不惊或铭心刻骨的故事?未知的前方是若隐若现的风景,充满期待和不期而遇的惊喜。
初见时人面桃花的惊艳,来年却是物是人非的落寞。长生殿里的信誓旦旦,却变成了马嵬坡前的“江山情重美人轻”。初见时回眸一笑的百媚,已变成此恨绵绵的哀怨,李隆基和杨玉环之间隔了江山。朱丽叶与罗密欧一见倾心,却得知他是仇家之子,惊问:“要是不该相识,何必相逢!”他们之间,隔了生死。《罗马假日》里的公主和记者浪漫邂逅而相恋,最终却不得不回到各自的世界,再见时只能恪守身份默默无言,他们之间,隔了世俗。《半生缘》里,曼桢和世钧18年后重逢,都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他们之间,隔了流年。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他有着一段极富戏剧色彩的人生历程。许多在别人看来非常矛盾,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和谐地交融在他的生命之中。身为满族人却痴迷汉文化;身为权相明珠之子、康熙帝一等侍卫,身处喧红闹紫、高门广厦之中,心却游离于繁华热闹之外;地道的正黄旗子弟,结交的却都是大他十几岁甚至几十岁的汉族落拓文人;走在仕途,却一生为情所累。
公元1654年,顺治十一年的三月十八日,当朝天子福临的第三个儿子玄烨诞生了。第二年(1655年)的腊月十二日,一声脆亮的啼哭唤醒了黎明,一个小男孩来到了这个世界,父亲明珠为这孩子命名为纳兰性德。命运是一个难以琢磨的谜。
谁会想到,就是这两个小生命,二十年后竟会结下一段不解之缘。又有谁会想到,在未来的岁月中,他们将各自走向生命的辉煌。一个成了叱诧风云、兴国安邦的一代英主;另一个长成了满清第一才子,那种卓然挺特、流芳百世的诗人。他们的名字骄傲地镶刻在中华民族的史册上,熠熠生辉。纳兰容若深受康熙帝的喜爱,几乎每次外出探访或到木兰围场打猎必带容若前往,跟随左右,财富和权势垂手可得,他却洁身自好,飘逸一生。他与发妻卢氏感情笃深,卢氏难产至死,纳兰“几回偷拭青衫泪”。后虽续娶,词人终难忘结发之妻,郁郁寡欢,又天妒英才,三十岁便命归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