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雪》   甘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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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乡同石，名不见经传，听说过的人不多。同石地处四川盆地的边缘，四周全是大山。因为这里海拔较高，每年冬天基本都会下雪。这里的雪很独特，我总是形容它是踩着猫样的碎布，来得悄无声息。

在这里，雪花什么时候落下是不会提前告诉你的。说不准你一觉醒来，透过无字的窗户，一切都变了：树木裹上银装，马路没有边界，远处的山，隐隐约约笼罩在云雾之中。连平日最不起眼的小屋也变了样儿，白色的屋顶，袅袅的青烟，棕色的墙壁，在朦胧和虚幻中，像童话故事里的环境。

空气中，漂浮着甜甜的味道，天空被大雪洗净，呈少有的蔚蓝，天气虽冷，但人人精神抖擞，能看到有白胡子老爷爷仰着脖，裂着嘴看着雪花，像是遇到了开心事。虚伪与真实，在飘飘扬扬的雪花中不再粉饰，整个世界都在爷爷的眼中爷爷的笑中晶莹剔透。

  记得有一年，冬天，那时我还小。和几个小伙伴坐在屋檐下，围着村里的一位老人，央求他讲故事。吵嚷间突然下起雪了，老人看着雪花，一下子来了兴致，讲起了一个故事：乾隆皇帝好茶，也给天下之水排过座次。他每次出游名山大川，都令人携带银质小斗，称量各地的水质轻重。古人大认为水质越轻者越好，轻说明水质纯净无杂质。称量的结果是，北京西郊玉泉山的水是最轻，斗重一两；济南珍珠泉次之，重一两二厘;扬子江金山泉又次之，重一两三厘;惠山，虎跑又次之，重一两四厘。玉泉山因此得名“天下第一泉”，为宫廷特供。后来有官员路过同石，尝了尝这里的雪水，发现其清凉可口，甘滑似山泉，于是用小斗一称，发现重一两，和玉泉山的泉水一样重。他回到京城后，连忙将此事汇报给了乾隆皇帝。可惜皇上不相信，反而认为他说谎，重重惩罚了他。故事讲完后，老者轻轻的叹了口气，看起来无奈中还有一些得意。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已无法考证，但家乡的雪水味道甘甜，这是勿庸考证的。每次雪停后，村里的老人会把树上的雪收集到陶瓮中。用雪水烹的茶，即使是用普通的茶叶，都会有股清甜的茶香随着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弥漫。

每当下雪，小孩子会穿上厚厚的棉袄，漫步在雪的世界里，听着脚下的冰雪咯吱作响。或是对着天空张开嘴巴，让一片片雪花落入嘴中，感觉它在嘴里丝丝化尽，冷冷的甜味萦绕舌尖。

 可惜家乡没有梅树，不然雪经过梅花的熏染，添一股幽香所形成的"梅水"，能否与妙玉在玄墓蟠香寺的"梅水"一分高下呢？如果我的家乡地处旧时江南，清晨，小巷，推着独轮车，装着家乡的雪水，在青石板路上吱吱格格的辗过，行走在城中，不知多少茶客会为这滴露流香而争相出价。

  行走在家乡的长街短巷，那是极有味道的。瑟瑟的北风中，有喷香的烤番薯的味。排起长队，那是必须经得起等候的。买到了，掰开一半，雪花打着转儿落到黄嫩黄嫩的瓤上，配上袅袅热气，顿时一种幸福的温暖流遍全身。

 小径无人，你会觉得天与地间只独我一身。突然间，有人亮一亮嗓子，叫传来一阵叫卖声，合抱的树被震的乱颤，积雪簌籁落下，那是何等的气势！在雪中留下的脚印，很快被雪重新覆盖；头发和眉毛白尽时，轻轻一拂就落了。

  这时，如今，冬天的脚印已经走得很深了，可雪还没有来。空空牵挂这么久，耗不起了，就听之任之吧。

突然，我有点想念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