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登诗歌的注脚for《周末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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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登和斯蒂芬·斯彭德(Stephen Spender)是牛津前后级同学,日后斯彭德成了奥登的心腹和权威注释家。斯彭德的文学回忆录《世界中的世界》(World Within World)中有许多段落记录两人的交往以及奥登对诗歌的看法,堪称奥登诗歌的最佳注脚。
斯彭德第一次见到克里斯托弗·衣修伍德是在奥登的牛津宿舍里,之前早已听奥登提过多次。衣修伍德对任何事情不做评价,他只对人本身感兴趣。他没有好恶,只是把人当成创作的素材。他是奥登最信任的评论人。如果衣修伍德不喜欢一首诗,奥登毫无二话立刻扔掉。如果衣修伍德赞赏一首诗中的一行而批评其余,奥登会很有技巧地把这一行诗插入一首新作品。所以奥登早年的一些诗歌成分复杂,其实是因为它们来自于衣修伍德赞许的不同诗篇片段,然后被诗人巧妙地编织在一起。
在斯彭德眼里,奥登除了有极高的文学天分,他一早就对自己的人生无比明晰,丝毫没有一般年轻人患得患失不知要往哪里去的迷惘。他把牛津当成方便的旅店,可以住,可以读书,可以交朋友,并不理睬象牙塔里的繁文缛节,也不在乎除了自己圈子之外的权威的看法。斯彭德也写诗,他和奥登初次见面时交流了写诗的频率。斯彭德说,我一天能写四首。奥登说,你真有力气!我三周才能写一首。斯彭德觉得无比汗颜,当即决定以后也三周写一首。奥登教会斯彭德如何判断诗歌的好坏,他欣赏的诗人有Wilfred Owen、Gerard Manley Hopkins、Edward Thomas、A. E. Houseman,当然还有艾略特。他告诉斯彭德,一首诗的主题只是挂住诗歌的钉子。一个诗人好像药剂师,要把词语炼成诗,同时避免带入自己的情感。情感和感觉只是构思诗歌时的刺激物而已,动笔时应该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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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登、斯彭德和衣修伍德1947年在纽约火岛
这是尚不知情为何物的二十岁少年人的轻狂。在后来经历了种种爱情挫折,并忍受美国小男友偷情之苦后,奥登的内心经历了剧烈的变化,写下了不少深入骨髓的情诗,他也学会了与生活和解,不再将爱人视作理想,而是接受他的不忠和缺点。
奥登的文学遗产受托人爱德华·门德尔松最近在《纽约书评》上撰文说,奥登一生帮助过无数陷入困境的人,有朋友,也有路人。他做善事从不声张,因为羞于被公开颂扬。二战爆发前夕托马斯·曼的女儿艾瑞卡即将被纳粹取消国籍,她先问衣修伍德是否愿意和她结婚,以便她获得英国护照逃离德国,衣修伍德拒绝了,不过他问了奥登,奥登回答:乐意之至。有人想劝阻这事,奥登回答:“同性恋不就派这用场么。”他甚至还说服另一位基友John Hampson娶了艾瑞卡的反纳粹女演员朋友,并支付了婚礼的所有费用。战后奥登和艾瑞卡虽然很少联系,但从未离婚。
《奥登诗选:1927-1947》
【英】W.H.奥登 著,马鸣谦、蔡海燕 译,王家新 校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