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在蛋壳上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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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刊记者 廖娥
蛋壳本是无用物,可陶蓉要拿半面蛋壳做画、雕刻、甚至写微书。
陶蓉说,蛋壳画有着很悠久的历史,想当初盘古便孕育在一个巨大的鸡蛋中。而后《管子》中也有“雕卵然,后沦之”的记载。后来,传统的蛋壳画是指整个蛋壳上作一幅全景,或者镂空制作成为蛋壳微雕工艺品。
在国家开始关注非物质文化遗产之际,陶蓉凭借半面蛋壳画得到了一个“四川省民间工艺大师”的称谓。不过陶蓉一笑置之:“它只是一个称谓,不能代表我的困惑。”
陶蓉的前世今生
陶蓉的画铺在锦里,紧挨着隔壁的武侯祠,是成都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而25年前还没有锦里这个地方。从新疆艺术学校毕业的陶蓉没有延续她在学生时代选择的油画专业。她和丈夫在鼓楼街开了个小餐馆艰辛度日。那时陶蓉不但要算账收钱,还要端盘子洗碗,最怕听到顾客喊“老板娘收钱”。
她内心并不甘心就此“沉沦”,她在账本上画画,丈夫看到后不满溢于言表:“你画来画去,画得出几只洗好的碗来?”
为了证明自己要当一个好老板娘,陶蓉赌气当着丈夫廖洪存的面,把画画的字笔烧了。
日后,谁也没有想到,她拿画笔的手能同时准备五碗刀削面的作料。
在表演做画时,陶蓉说起有个观众曾冒出一个问题:“电视上说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种精神食粮,可为何要卖钱?”。
陶蓉一下懵了。后来她说有人再问这问题,她总会笑而不答。“但是自己私底下却明白了,我先是一个社会人,再是一个手艺人。在市场经济下,继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手艺人也需要养家糊口,就如我以前开苍蝇馆子。”
以她自己的话说,她的家族和手艺人结下很深的情谊。当初她的爷爷在拉黄包车时,便结交很多手艺人。这之后,她的舅舅谢鹤鸣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也曾在老成都的北街做捏面人,靠捏糖面等手艺维持生计。
她说自己未曾想过做一个手艺人,可是命运之手却悄悄地替她安排了一切。她向记者透露一个细节,中考失利的她被迫选择读了一个中专,而这个中专就是新疆艺术学校。后来她在老师陈德林鼓励下再次拿起画笔,而与以往不同的是,画笔不再是画板和调色盘,而是脆巧的蛋壳。
而即使在从事蛋壳画这个行业后,陶蓉说她遇到的也不止一次瓶颈。“自己推翻自己很是痛苦,想提高自己的手艺,可不知从何下手。”
在2005年的时候,陶蓉“该拿的奖拿到了,该出的国也出了”,但她就是困惑,“所以说别人给你的成就,其实跟自己的困惑没有什么关联。”
陶蓉自己的每次困惑,依然得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
窘迫的独门活
陶蓉因为有困惑,所以在蛋壳画创作上一路前行。
现在的陶蓉终日忙碌。任何一天内,她都要挑选蛋壳,清洗、打磨,切蛋,作画,装裱。她独创的半边蛋壳画技术就是在她忙碌的实践中逐渐成熟的。
“均匀将蛋切开,这是半边蛋壳画创作的关键,当然也是独家秘诀!”她笑着说,“现在手上的留下的刀伤,就是以前切蛋留下的。”她为了使整个蛋壳受力均匀,自己的双手无数次被美工刀划伤。
陶蓉从传统的整个蛋壳作画到半面蛋壳绘画,是一个跳跃。再从绘画到绣花,更是一种创新的表现。陶蓉却回忆道:“从在蛋壳上绘画到绣花,完全是在创作困惑中的一时灵感”。
在蛋壳画创新的路上,资金也是很大的问题,她向记者讲述:“蛋壳画不像蜀绣、昆曲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它们的背后拥有强大资金力量支持,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中蛋壳画好像一只小鸟,经不起任何风雨。”
她现在的手艺却仍停留在小作坊生产阶段,她只有两个帮手,一个是丈夫廖洪存,另一个是弟弟陶新生。
但陶蓉向往能拥有一间创造蛋壳画的工作室,她想用毕生心血玩转这半面蛋壳。
工艺传承难题
“蛋壳画是一个好艺术,你有徒弟吗?”
陶蓉今年在参加台湾民间艺术节时,被人这么一问,自己也有点慌。
陶蓉思忖如今她必须带上100度老花镜才能作画了,“该考虑衣钵传承了。”
前几年,陶蓉不是没动过心思。
陶蓉把可行的徒弟人选分成三种人:一种科班出身,却属于“三分钟热度”,很多人不能吃苦耐劳;另一种能吃苦,但眼睛不能适应蛋壳画,最终也只能放弃;最后一种人基础差肯学习,可为了生计不能全心投入。
陶蓉称“这几年手艺人很难找徒弟”。
她毫不忌讳地告诉记者:“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一传统思想也影响着很多手艺人,可更关键是很多人跟着你学习,要么就问可以挣多少钱,要么便问多久可以出名,很少有人想真正去爱好这种传统文化,并想用心保护它。”对于她正在培养的陶新生,陶蓉毫不留情给出这样的评价,杂念太多。后者是陶蓉的弟弟。他自己也笑着承认:“自己爱好上网,喜欢一大群人朋友一起喝酒”。对于她姐姐的蛋壳画,他也只是知道“姐姐在蛋壳画有点名气”,才慕名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