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Lachesis_in_Elysion
Lachesis_in_Elysion 新浪个人认证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0
  • 博客访问:771
  • 关注人气:126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Les Moments oubliés

(2014-12-19 15:37:53)
标签:

情感

分类: 隨筆


1

 

三十小时的工作结束,睡四小时,起来,煮茶,开窗,坐在地上收拾东西,不可避免地陷入对过去无数个类似场景的回忆中。1995年,我仿佛一日之内从海河边的旧楼搬到了河西区的新家。三个大箱子里的书和积木是我亲手收拾的。傍晚,妈妈在厨房里煮水饺,我在陌生的阳台上闻着陌生的栀子花香。

后来我妈喊我吃饭。把饺子盛给我的时候她淡淡地说,昨天办完了。指的是离婚协议。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脸在雾气蒸腾的阴影里藏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低下头开始喝汤。过了一会她说,快吃别凉了。我不喜欢猪肉白菜馅,我说。

其实我不喜欢饺子。除非是鲅鱼馅或皮皮虾馅。

那一年我小学四年级,刚开始因为会比别人多背几首旧诗而变得受人欢迎起来。新的语文老师鼓励我们写周记,我就买了一个记不清长啥样的单线本,开始以周记为名吐槽为时的行当。我记得我把一个学期从考好到考砸再到考好的过程记下来,命名曰沧桑历史。我还交到了第一个朋友;一个不爱说话的、成绩平平的单眼皮女生。那时和别人交往的惟一判断标准,是对方没有欺负人的嫌疑。她喜欢还珠格格,我喜欢三国水浒,放学后我们吃着小浣熊干脆面,交换各自的卡。

那一年我小学四年级,在南开上奥数课。我妈博士第一年。放学后她来接我,我们牵着手走过一个开满荷花的水池,我从未见过比南开校园更美丽的荷花。

那一年我放弃了糟糕透顶的围棋课,开始去吉利大厦学滑冰。有时候玩沙画。妈妈的朋友有时到访,带着两个比我小的孩子,我和他们一起玩Lego,数次后总是以找不到某个部件告终。那一年我们吃了无数次我痛恨的速冻水饺。

 

2

 

我学滑冰那一年,冰场上循环放的歌里,总有两首让我印象深刻。一首是满文军的《懂你》,一首是王菲的《我愿意》。

流行歌曲会教坏小孩子这种说法只能是据说而已。因为我总是听错歌词,比如

把爱全给了我给世界给了我,我把世界听成时节,然后只顾琢磨这句话的诗意和通顺程度是否矛盾。但抛开字面意义,我其实无法想象,什么爱可以强烈到那种程度——完全不可理解。

因为我一向冷静。因为我是那种我妈离婚之后还要安慰她的人,在她伤心的时候陪着她,在她烦躁的时候当免费出气筒。她在家我的时候,我就溜到书房里,搬把椅子,拿最上面两层够不到的书。印象中有一些繁体或用二次简化字的旧书,八十年代的诗歌选,也有张抗抗池莉之类的情感小说集。我妈不喜欢历史小说,但后来我却从她朋友那里,偷偷借来二月河的康雍乾系列,藏在床下的箱子里。后来在看《雍正王朝》时,为海雨天风独往来这句话哭过几次,却不记得了。

而数日前才知道,听了多年的《我愿意》这支曲子,本是黄国伦写给神的赞美诗。

——哦,怪不得被我当作肉麻过度的世人的情话。却再合适不过了。

 

3

 

1999年底。京津塘高速疾驰的小型车辆里,有一辆装载着我们的过去。一个朋友开车,妈妈坐在副驾驶位,我待着后座,身边是我的箱子——更多的、更大的箱子,腿上放着背囊。我记得里面有个空矿泉水瓶,几包纸巾,两本书,一个可以玩俄罗斯方块的小型游戏机。

天色已经晚了。云层低低地、厚重地压下来,漆黑的边缘时而闪出可怖的金光。我抱紧我的背囊。我嗓子发干,同时想要上厕所,这些都是紧张的表象。我祈祷着,盼望着车子快些到达;我数着高速路边的里程标记牌。它们一个接一个地飞逝而过。但是时间就像云彩一样凝重,停滞,徘徊不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开始在脑海里推演各种突发场景;我想着,也许下一秒钟就会有一场事故发生,或者有一道闪电击中车顶,我就这样出人意料地在到达北京之前死去。更奇怪的是,我觉得这种幻想是个好主意——与被封冻在永恒的时间断层里,遭受干渴和焦虑的永刑相比——与到达某个虚无缥缈的终点相比,那样死去似乎好得多。

于是我坐在狭小的空间里,抱紧双肩,开始幻想一场死亡仪式。像别人幻想成为英雄传记或者爱情小说的主角,我幻想自己是那未被成就的死者。

 

4

很多年后,第一次隐约理解了爱情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的是盼望死神降临的那个傍晚,在人生中途的高速路上,回不去起点,不知何时能到终点,也不盼望有什么终点。惟一的指望是时间霎然而止,电光火石般将生命的金线劈开,把瞬间凝成永恒。

时间并不为你效力。你是它的奴隶,而不是相反。

但不同的是,一瞬间的死亡渴望只会让你想要断开生命的连线;但一瞬间的强烈,真实的爱,却会叫人想往前走——即使不知走向哪个终点,即使生命也无非是露水尘埃。

将那一刻凝结在有形的短暂一生之中,就够了。

 

5

 

理性的人知道,爱是一种近似于轻度发烧的状态,表现为体温略高,神经高度兴奋,脑洞容积扩大,心理活动基本脱离实际,走路喜欢走猫步,不思饮食,难以入睡。

但发烧的人才不管这么多哩。白细胞在工作,清理你的身体。Good for you.

无数次睡过去,又醒来,听着窗外的雨声。冷雨敲窗不可听一句浮现眼前,一查出处,竟然是冯小青的读牡丹亭记。

那个无用的、被我嘲笑,鄙夷,藏在面具后的自我,不过是这传统又落后的中国一部分。可是在当下的时代——无论是大是小,是被辜负的还是未被辜负的,永远是个笑话。

虽然初二时却按着格律(北方人明明不懂入声)仿过李贺的诗,小山的词;煞费苦心地学古人的风雅,如今却是见到汉服运动就觉得好笑的家伙。

对中国文化的情结,我大约与林语堂先生近似。然而我却不喜欢《京华烟云》里据说原型是宝钗的姚木兰。喜欢的好女人也有,是Gone with the Wind中的梅兰妮。

 

6

 

发烧的人只知道另一件事:

爱,就是梦里收到你的信时,

整个夜空的星星都落在草地上。

 

 

Lachesis

2014.12.18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