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恋11、故乡高粱情

                                  故乡高粱情

       我的故乡黎民居地处冀中平原河间县域东北方向，东与沧县、青县相邻，北与大成县接壤。地势低洼，早年经常雨涝，所以耐旱抗涝的高粱成为家乡人的种植首选。

       高粱有多个品种，人们种的大多是白高粱、红高粱、黏高粱、老头高粱和多穗高粱。我们小孩子最喜欢多穗高粱，因为它的秸秆甜而多汁。当它抽出穗头，我们就把它当做甘蔗吃。多穗高粱最大的优点是非常高产，但是非常难吃，只能作饲料。当然赶上灾荒年，它也比草根、树皮、谷糠、高粱壳、棒子轴好吃的多。多穗高粱和老头高粱的秸秆粗壮低矮抗倒伏。老头高粱的秸秆不甜，产量低于多穗高粱而高于其它高粱，虽然比多穗高粱好吃，但年景好时一般用于酿酒，酒糟可喂猪，高粱壳制醋，醋糠亦可喂猪。其它三种高粱的秸秆细长，每到初秋，满地的高粱迎风摇摆，就像大海的波涛，非常壮观。在它们的生长期抽穗之前可以随时把秸秆中部以下的翠绿叶子擗下来喂牲口。待收割时，农妇们用半干的叶子编蒲团，坐上去软乎乎，防潮又舒服。这三种高粱的产量虽低于老头高粱和多穗高粱，但它们却是农民的主要口粮。把它们碾成高粱米，与小米掺在一起焖干饭或煮稀饭都非常好吃。白高粱面和红高粱面掺上豆面贴饼子口感清香暄软，而且抗饿提神、助力长劲；红高粱面掺上榆皮面粗粮细作包饺子或擀面条充分展示母亲们的厨艺水平；黏高粱面可以蒸年糕、蒸豆包、包元宵，这些都是农家不可多得的美食。

       高粱全身是宝。高粱穗脱掉高粱粒后成为高粱穰。高粱穰可以扎炊帚、笤帚，用来刷锅、扫地。那时农村家家都需要笤帚，有人串乡专门做扎笤帚生意。我的哑舅心灵手巧，经常帮助乡邻亲友免费制作炊帚和笤帚。

       高粱 穗子下面是莛秆，莛秆用途广泛，可以做成多种器具如盖帘、浅子等。盖帘用于盖缸、盖盆、盖锅、盖毛罐，放包好的饺子、揉好的馒头、擀好的面条等，用途甚多。浅子用于放在铁锅里的篦叉上熥干粮，吃饭时端上饭桌，平时也存放干粮。莛秆皮还可以编草帽，即防雨又防嗮，是农村庄稼汉的最爱。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我的大姐曾编草帽卖钱供自己读书至初中毕业，被学校保送沧州师范深造。毕业后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高粱主干俗称秫秸。选择粗细均匀、顺直、外表硬实光滑的秫秸，做成大篦子，强度高、外观好、寿命长。秫秸皮可以编软锅盖，与硬锅盖、大篦子配合使用，常用于大铁锅蒸窝头、蒸馒头、蒸年糕、蒸豆包、蒸红薯等费火饭食。

       秫秸皮还可以编席子，这种秫秸席正面光滑、花纹均匀，经常被当做炕席铺在土坑上使用。也有不少人家用席子做简易粮囤储存粮食。

       秫秸还可以打箔晾晒农产品；农村修建土坯房经常用秫秸铺房顶，保温防漏几十年不腐不烂；秫秸还是糊顶棚的好材料。如果自家用不完，还可以弄到集市卖个好价钱。

       最不起眼的高粱根茬是烧火做饭的好柴禾。火硬热量高，常用于蒸馍、炖肉，冬天烧热炕头余热保持时间长。

       曾经养育我成长的高粱虽然全身是宝，但是现在人们种植越来越少，就连我的家乡也几乎绝迹。我为此惋惜、遗憾、忧伤------期盼着有一天故乡的田野里重现一望无际的高粱青纱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