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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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学》“少作·自珍”八期选发周瑄璞的《圆拐角 》
【赏析】弋
在我看来,周瑄璞是那种非常鲜明的“经验型”的作家。这一点,在她的那些短篇小说中反映得尤其充分。我想说的是,在我的感觉中,她的生命状态和她的小说之间纠缠得分外紧密,那些体悟与吟哦,在阅读的时候,我几乎是当作阅读作者本人来进行的。老实说,对于这种过于“紧密”的写作,我自己是抱有一丝疑虑的。那种对于小人物、对于庸常俗世的热衷,似乎是周瑄璞所有作品的一个重要主题。她写过一个中篇小说——《胜利稗记》,我觉得这个“稗”字,几乎可以成为她小说的一个标识,那种微小与琐碎,那种来自尘埃又归于尘埃的微不足道,在我看来,几乎是她一切写作的素材资源。这大约仍然是没有超出她的经验,我几乎可以猜测,她笔下的那些人物,必定便充斥在她的生活中,当她对虚构之事发生热情之时,描摹他们,大约也最为得心应手。这没有问题,从经验出发,是一切写作的前提,书写尘世卑微万象,也是写作的伦理要求之一。但当这一切成为小说家的素材资源后,在我看来,支撑这些素材最终成为“有意义的素材”、至少是“有意味的素材”,更需要一个小说家内在的那种“精神资源”。否则,仅仅“立此存照”,小说的意义只能会大打折扣,这个不需要小说家来完成,我们出了门,走在大街上,就是一个万丈浊世。
这个短篇在某种程度上打消了我的疑虑,小说写得丝丝入扣,那位舞剑的老妇令人唏嘘,人之暮年,原来所有的英姿飒爽都是这般的不堪打量。它同样来自小说家自身生命中的“道听途说”,但周瑄璞为之找到了“圆拐角”这样一个意象,于是,诚如刘醒龙老师的好评——细微之处颇多值得玩味的地方。由之,这篇小说或可当作短篇小说写作的范本之用。——看看小说家如何在一个脚踏实地的故事之外,赋予其某种看似毫无瓜葛,然而又不可或缺的乃至莫名其妙的抽象意味。较之于女性的写作,我觉得似乎男性作家很难对自己有如此琐碎的表达,那种苛刻和缜密,女性实在是更胜一筹。但这种优势,转化不好,总是有“婆婆妈妈”和“小里小气”的风险,这正是我“疑虑”的缘由之一。难得的是,周瑄璞的小说中,总能从心灵里的那一地鸡毛中提炼出某个“圆拐角”,由此,鸡毛便真的成了令箭。这是小说家的发现——在纷纭的浊世中准确地概括出更为抽象的本质,毋宁说,这是一种诗化的能力,经过这种能力的映照,那些鸡零狗碎的人心,就变得多少可以被忍受,并且,艺术的效果也由之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