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2012年1期读稿札记
(2011-12-19 12:5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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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西北小镇少年包小强喜欢躺在家乡的柿子树上,在穿透树叶缝隙的阳光下眯缝着眼想入非非,幻想某种遥不可及、无从想象的美妙生活。凭着一张长得像陈楚生的脸,他得以进入兰城凤凰城夜总会做少爷。打着领结,穿着白衬衫和白色漆皮鞋,包小强托着不锈钢酒盘在电梯间上上下下、出出进进,电梯按钮上闪闪烁烁的几个红字每每刺中他的眼睛,令他有种过电的感觉——蒂森克虏伯——这个电梯牌子的名称,这几个充满异国情调的汉字读起来毫无意义,却又饶有意味——在包小强的心里,“这几个字囊括了一切与自己家乡沽北镇截然相反的事物,是另一个世界的代名词,具有戏剧性和仪式感”——小镇少年飘渺莫名的青春梦想就这样坐实到这几个汉字身上。沽北镇—兰城—蒂森克虏伯,这是他的价值排序。他以为自己已经靠近那种“蒂森克虏伯”式的生活。蒂森克虏伯之夜灯红酒绿、流光溢彩、如梦似幻,这里的客人男的叫哥、女的叫姐,男男女女夜夜笙歌、挥金如土;这里的服务生女的叫公主,男的叫少爷,公主少爷都做着一朝被包养一夜登天的美梦。终于有一天,包小强被一个女客开车带了出去。在黑黢黢的郊外,女客把他推出车外撒了一地百元大钞等他去捡,正当他对着金钱弯下腰去,女客加大马力从他脚上轧过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小镇少年就这样在锥心的疼痛中得到了淬炼,他在瞬间理解并认可了“蒂森克虏伯”式的生存法则,一瘸一拐却义无反顾地向着“蒂森克虏伯”走去。无疑,“蒂森克虏伯”是一种象征,它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欲望面孔的一种命名。十九纪的法国,拉斯蒂涅望着巴黎的万家灯火,他在心里喊着“巴黎,我来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我们的小镇少年也在心里喊着“蒂森克虏伯,你等着!”某种意义上,“蒂森克虏伯”即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欲望诗篇。弋舟这个短篇写得干脆利落,无一丝冗笔,可谓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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