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抗日战场(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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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去,事情就得不到迅速的解决和处理,整个局面都会变得更加被动。去吧,你还不能派一官小的,非得能立马拍板的才行。
“政委”黄绍竑决定亲自走一趟。
说实话,能做出这一决定,还是得有点胆识的。假设孙殿英果真投敌,以他那样不择手段的人(皇上祖坟都扒了,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干),是极可能做出绑架或杀人之举的。历朝历代,这种事情多了,说不定人家还正愁没有好的投名状呢,你这样的一品大员自投罗网,岂不正好给他染红顶子。
孙殿英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军分会的二把手,自然大喜过望。
接下来应该给我派发钱粮了吧?
钱粮有,不过你先得把事情讲清楚。
那些对他不利的传言,不用黄绍竑开口,孙殿英自己就拎得很清楚,当然要一个个分辩。
说我不凭险据守?那里的险根本就算不上险好吧。的确是有些山,不过那可不是南方的山,又不长草,而且山势很平,日本人的飞机坦克一冲,我们就顶不住了。
至于说我没看到日本人就跑了,纯粹造谣。
为了证明自己曾经努力过,只是力不能逮,孙殿英还带着黄绍竑去参观了一下伤兵。
要是黄绍竑是个像严武那样的小年轻,也许就要被他给糊弄过去了。奈何人家黄参谋长出来混的时间不比孙殿英短,做桂系强人的时候,下面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见过凡几。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被蒙住的。
我让你去多伦不是去旅游的。喜峰口、罗文峪的山未必比多伦的山更险峻,人家能打,怎么就你不能打?
伤兵?哼哼。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伤的,难道抢东西的时候就不可能伤着?
见黄绍竑眉毛都不动一下,孙殿英知道遇上老江湖,真神仙了。人家也是内行,不是那么好骗的,再不把底牌亮出来,以后就等着挨饿吧你。
其实,多伦的山是险是平,伤兵是真是假,都不是黄绍竑此行所要了解的重点。说白了,他希望孙殿英澄清的无非就一件事:你到底有没有通敌。
最后的机会。
孙殿英差点要哭出来了,我冤哪。
军纪太坏我承认,不过话又说回来,还不是给缺乏给养闹的。你别看地图上的多伦面积很大,好象不错。其实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地广人稀,而且到处都是荒漠。你说我这3万人没吃没喝,一切都要自力更生,能不抢点偷点吗(军纪不好的人大抵都是这样厚着脸皮振振有词的)。
不过,投靠日伪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有。
为什么?
当年,我可是把溥仪的祖坟都给挖了。现在他正做着“满洲国”的“执政”,我就是有这心去投他,他会容得下我吗,我这不是把自家脑袋往刀口上送吗?
终于,这句话让黄绍竑得到了他最需要得到的答案。
对孙殿英这样的人来说,民族大义之类都不是很可靠,只有对实际利益得失的算计才能让他自觉地领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或者说,什么敢做,什么不敢做。
与溥仪结下的这个天大梁子,正是孙殿英不可能通敌的最大软肋。
有这就好办了。
黄绍竑当即同意补发孙殿英40万军饷和4万袋面粉。
后者咧开嘴乐了。
还别高兴得太早。钱粮照给,但活也少不了。
光防一个沽源就行了吗,不行。
独石口归你了,镇岭口归你了,这一带往东往北都是你的了。
给养有了,自然你也不能再去骚扰老百姓了,好好打仗,别的都不要再胡思乱想。
这要放在以前,孙殿英非得跳起来不可。独石口那些地方可都是傅作义负责的活,怎么凭白无故都让我来干了。可现在他已跳不起来了。说句上不了台面的话,如今连自己下面的小把把都被对方握在手上了(你自己都承认了,走伪满的路是自掘坟墓),想撒娇也撒不了,而不好好干的话,断了你的工资和口粮,你就只有等死一途。
黄绍竑此行不仅摆平了孙殿英,更重要的是,为后来拱卫平津多出了一个重要的棋子——傅作义的绥军。
北平军分会在调整布局,关东军司令部方面也没闲着。
在第一阶段作战中,中线和东线日军均感到了兵力不足的问题,喜峰口大夜袭的当夜,服部旅团就向关东军司令部请求紧急增援。
当时武藤能动用的兵力,就是已驻赤峰的熊本师团。但鉴于多伦的孙殿英军在旁边晃来晃去,怕他们抄袭自己后路,武藤一直不敢把熊本师团抽出来。直到孙殿英退至沽源,赤峰周边已无卧榻之忧,武藤这才命令熊本师团南下,其赤峰防务转由茂木骑兵旅团及伪军担任。
从3月23日开始,熊本师团开始陆陆续续抵达冷口以北。4天后,武藤就下达了预备作战命令。
他的目标,并不仅仅局限于攻占一个冷口,而是要以冷口为突破口,越过长城,拿下整个滦东,因此他在备战上格外有耐心。4月1日,熊本师团齐集肖营子北部,实际已具备一举而克的能力,但他们并未马上行动,而是进行了必要的攻击准备。
这一准备,就是8天。
在此期间,弘前师团和服部旅团突然分别向南天门、喜峰口发起攻击,但用的是炮,而非人。
如果你对日军战法有一定了解,很容易就会得出结论,这是他们在发动进攻之前的一个惯用手法:声东击西。
前方风声鹤唳,原本平静的战局陡然发生变化,需要对奕者拿出新的决断。
何应钦选择的是见招应招。
除命29军继续加强喜峰口防守外,将手上最后的王牌摆至南天门第一线。
所谓的王牌一共两张。
一张是炮兵。这是中央军的独立炮兵部队,共有两团一营,虽说跟日军比还有不小差距,但起码人家有的野战炮和重迫击炮,我们也有了。这就意味着,他轰你,你也可以轰他了。
另一张是第17军的3个师中唯一的德械师:刘戡师。
这个师和“一二八”淞沪会战时的那两个京都近卫师(87师和88师)差不多,士兵都装备着德制步枪。
原先黄杰师的右翼是东北军王以哲的部队,毫无疑问,这是南天门防线的最大软肋所在。何应钦拿刘戡师跟他们做了调换,让后者到滦河至冷口一线布防去了。
同时调防的还有光头刘玉章所在的那一个团。不过两天后他们又被徐庭瑶要了回来。
徐庭瑶在此时显现出来了他指挥作战上的细腻和用心。
他把刘玉章所在团要回来的目的,就是安排他们到南天门后方的大小开岭去构筑预备阵地。
预备阵地前后共筑6道,就是这6道阵地,后来成了第17军在战局不利时的救命稻草。
未雨绸缪,进退有据,方能为帅!
南天门这里没有问题,包括冷口在内的滦东当然就有问题了。
何应钦的应对,正合武藤的心意。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对方的失误,因为所谓破绽,就是在对手的失误中才能找到的。
何应钦认为关东军在古北口至少拥有一个师团的兵力(指弘前师团),一旦真的发动进攻,南天门防线将面临巨大压力,但事实并非如此。
铃木旅团始终未到古北口,在罗文峪吃瘪后,便退回承德,就地转入防御。这是因为在承德后面,就是日军作为大后方的赤峰,而负责赤峰防御的仅为一个骑兵旅团和部分伪军,这是武藤在发动滦东攻势之前,最让他放心不下的。
也就是说,在古北口负责防守的,始终只有川原旅团和他的配属部队。
到进入滦东战役准备期时,川原旅团又被大抽血一次,其主力和配属部队被调走很多,实际剩下来的只有4个步兵大队和2个炮兵大队。
古北口炮击,纯属虚张声势,和喜峰口那里一样,并无任何进攻意图。
如果我们当时对武藤的心思就能摸清摸透,在调兵遣将上是不是能够多一些选择性,而战局也不致会变得如此被动呢?
例如,我们可以抽调精兵到滦东甚至冷口一线,稳固那里的防守。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是局面也许会变得更糟。
日军声东击西的战术并不是第一次使用,但几乎是屡用屡验,这与日军的机动化能力和配合作战效率有相当大的关系。
纵使你识破他的计策又能怎么样。
那他索性把进攻重点就直接转向南天门,而接下来的情景可能更令你大吃一惊。
熊本师团坐着汽车到古北口,很快。
已调至滦东的刘戡师(假设的话)根本是跑不过对方的,也许没等他们到南天门,那里已被日军攻陷了。
所以这对中方指挥官来说,其实是一个二难选择,选哪样都难以改变战局,只能说是相对好一些罢了。
相对而言,何应钦的决断还稳妥一些。
按照正常判断,滦东地方那么大,离平津也有一段距离,晋绥军和东北军的大部分又都在那里,应不致短时间内就会陷落,这样,他还有充裕时间部署防线。南天门则不然,这里一出纰漏,后面的平津马上就面临威胁,那是连补救都来不及了。
如果拿中日双方最高指挥官相比,何应钦就相当于一个修修补补的裁缝,长城防线上哪个地方少了颗纽扣,破了个洞,他就想方设法去补一下,注重的是“点”,而武藤的视野却要宽广得多,他重视的始终是“面”。
这倒并不完全是指挥官高明与否决定的。何应钦只能在“点”上做文章,是因为他其实掌握不了“面”。参加长城抗战的中国军队中,除了中央军以外,对29军、晋绥军、东北军这些地方部队,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何应钦在指挥上都难以真正做到调度自如,得心应手(甚至中央军里也有不服他管的)。相反,他的对手却能做到指哪打哪,随心所欲,其指挥效率确非中国军队所能比肩。
在8天的准备期内,除熊本师团、服部旅团一部外,武藤又从界岭口和义院口抽调了中柯混成旅团的一部分兵力。
在武藤看来,只有把五指捏成一个拳头,打出去才有力量,也才能完成其囊括滦东的计划。
PS:忽然接到出版社通知,问我能不能去参加南京书会的签售,费用自理,这才想起那两本已经出版的书尚在世上苟活着。这部书从头到尾都离不开南京,而南京也是我最喜欢的城市之一,所以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时间是本周五,所以周五要缺席更新一次。